第(2/3)页 可没有动静。 过了很久,依然没有动作。 钟声仿佛在祭奠,在给僧人唱挽歌,让他们临死前回忆寺庙晨钟暮鼓的日子。 张易之迈步走向东魏国寺僧众,平静道: “脱掉袈裟离开这里,否则死。” 声音透着阴沉和寒意。 全场瞬间沉寂下来。 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到,张易之浑身没有丝毫负罪感。 甚至有一丝快感,就像坠落地狱深渊时迎面吹来的风。 勒令还俗! 东魏国寺所有僧人重新做回普通百姓。 一些旁观者突然觉得很荒谬可悲。 此举简直诛心,比摧残身躯更可怕! 如果这些僧人老老实实交税,他们还是得道高僧,受香火供养,最多一餐少几盘肉。 变回百姓,依然要交税服徭役…… 可现在却一无所求,或许有的僧人连生存都无法保证。 张易之身子前倾,直视着一个满脸悲伤的老僧,“脱掉袈裟,你可以去蛮夷之国愚昧百姓,但只要踩着大周疆土,就要交税。” “不过有朝一日,凡日月所照,皆为周土,江河所至,皆为周臣。” “到时候,你会发现,怎么躲,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周遭的空气都冷冽霜寒! 所有人都被震骇到了。 将整个天下纳入大周版图! 原本狂妄无知的一句话,在眼下这个场景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仿佛是理所当然。 “你永堕饿鬼道!” 老僧眼睛充血,嘶吼出这句诅咒,愤怒之下丧失所有理智,一拳砸过去。 张易之冰冷的目光如实质一般,猛然挥刀! “佛若不渡那就由我来渡!” 森寒的杀机如怒潮卷动,使得后者如坠冰窖! 噗! 喋血当场,血涌如泉,溅射在天枢底座上。 张易之收刀,轻描淡写地道: “单调的、反复的,强烈的刺激,是让所有动物深深记住一件事最管用的方法。” 他拂袖转身,平静道: “人也一样。” 全场麻木了,唯有背后的冷汗提醒众人,眼前在发生什么。 张易之神情愈发阴寒,暴戾几乎要从胸腔迸射而出。 纵观历史,每一次变革总会流血。 其实他也很意外这些秃驴反抗的激烈程度。 既然守住利益甘愿流血,那索性多流一点! 他缓缓伸出手臂。 “不!” 看见了张易之的动作,只见满场的僧人,全都在一瞬间绝望的哭叫了起来! 一波波绿袍冲进场内,挥舞着锋利闪着寒光的绣春刀。 百姓们紧闭着双眼,不敢直视这一幕,生怕夜间被噩梦惊醒。 只是哀嚎哭泣声犹在耳畔。 “张巨蟒,你罪该万死!” 一个满脸皱纹的高僧,用着全身的力气,咆哮出这句话。 张易之手臂挥下,场中血腥十足的动作也瞬间停止。 “贫僧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张巨蟒,你为恶必亡!” 又一个长眉老僧站了出来。 人群再次陷入惊恐。 一个是玄奘弟子圆测高僧,另一个是宝刹寺住持缘尘大师。 张易之负手近前,面无表情:“两位大师,贵寺愿意交税么?” 没有接话。 只是眼神充满了滔天恨意。 这完全不是出家人该有的目光。 扯开出家人这层皮囊,无非是为自身利益反抗的人而已。 张易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静静地看着他们。 半晌,才用同老朋友聊天的温和语气说道: “一个人要慷慨赴死的时候,心里头一定要非常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不能糊里糊涂的。” “人最怕的不是死,怕的是没有价值的、糊里糊涂的死。” “纵观史载,在这片土地生存的人民,一生的努力,就是为了追求哭着来,笑着走。” “大家都是哭着来的,一出生就会哭,没有哪个刚出生的婴儿不哭的,你我都一样。”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的,我们穷尽一生的努力,为的无非就是最后能够笑着走,这样才平衡。” “如果一个人哭着来,最后又哭着走,岂不是白活一世?” “怎么才能笑着走?说起来很简单,就是求得好死,求得好死就是笑着走。” 那嗓音凉薄而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却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这声音很有磁性且温柔,宛若跟朋友举杯共饮,酒酣时聊的家常,再炫耀一点刚刚领悟的人生哲理。 可在全场僧人眼里,那声音丑陋如地狱恶鬼!! 或许说得有些疲倦了,张易之停顿了一下,总结道: “所以两位高僧笑一笑吧,至少也算含笑九泉。” 话落,走到离得最近的绿袍那里,伸出手笑道: “借我一柄刀。”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