芄兰(一)-《酌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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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丘一带草木茂盛,山丘低矮,每年北雁南飞,成群的大雁在此歇脚,故而得名。

    北域的车马,载着世子与整车整车的礼物,缓缓驶入雁丘腹地。远远就能瞧见土丘之上的庄子,白墙灰瓦,茂林修竹。新栽的藤萝涨势喜人,已经爬上了墙头,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盎然。

    “见鬼了!”车夫跃下马车,绕着路边的野枣树转了一圈。这树生的丑,歪歪斜斜横生错长,活像专用来拦路的挡杆。马车经过的时候,还须得车夫亲手挑起树杈,因而记得分明。

    “世子,这路咱们方才已经走过一遍了!”车夫有些惊慌,绕了半个时辰,竟在原地打转,怕贵人怪罪。

    沈楼走出马车,看了一眼满是乱石、歪树的路,翻身跃上一匹马,“此处布了阵,尔等随我来。”

    朱家擅阵法,这是他们祖上留下的传承。朱星离什么都会一点,阵道自然也没落下。

    林信也颇精通此道。当年他被林信囚禁,就算林信不锁着他,他也走不出那间宫室。后来还是林信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怎么看卦位,怎么破迷阵。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在那之后,沈楼就能勘破这种普通的阵法了。

    没有惊动主人,一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直接上了雁丘。

    山丘上生了几株大枣树,三丈高,合抱粗。剪重正坐在树下看书,当年的小胖子已经抽条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流姿态。两颊的软肉已然消失,留下了斧刻刀削一般清晰的轮廓。

    “咚!”青枣砸在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

    剪重混不在意地继续翻书。

    “咚咚!”连着两颗,无奈抬头,接住掉落的枣子塞进嘴里,“做什么?”

    “哗啦!”树冠中突然倒吊下来半个身子,嘴里嚼着枣子的林信笑嘻嘻地问,“虫虫,读什么书呢?”

    “《国礼》,”剪重翻过书页给他看,“师父让我读的。”

    朱星离交给他俩的是不同的东西,让剪重读史书、兵法,学的是治国之道。至于林信则是想起什么教什么,阵法招魂、五行八卦、剑法刀法、牧羊驯马……

    “还读书,你都读傻了,过来跟我过两招。”林信勾着树枝翻身,枣树枝叶因为灵力的牵动纷纷扬扬落下来。

    “别闹。”剪重笑着接招,嘴角两颗不甚明显的小梨涡微微凹陷,瞬间弱化了冷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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