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说着,故意卡着嗓子嚎叫,像是在学那恶鬼的声音,“我不是断袖!我是个女人!您看看,都把自己当女人了,这鬼得变态成什么样啊?我看呀,别说袖子,他连裤腿都得断了。” 田七了然地点头:“有理。”说着,转过头刚想跟皇上分享这个奇事,却发现皇上脸色发黑,像是极不高兴的样子,田七都能听到他的咬牙声。 这么一转眼,又翻脸了。田七很惆怅,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神经病呢? 最可气的是这神经病刚才还在想女人。 田七扶着下巴,心里酸溜溜的。 到底怎样才能把这个男人据为己有呢……田七惆怅地想。 郑少封要去从军了。 田七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总觉得以郑少爷的娇生惯养,不太适合往条件艰苦的军营里扎。要说他是靠着家世背景去军营享福,那更不可能了,军营里本来就无甚福可享,郑少封自己又有举人的功名傍身,再靠着他爹他哥哥的提拔,官途总归不会太坎坷,够他一生受用了。 因此田七很不理解。 不只她,唐天远和纪征都觉得这个选择不太好,唐天远认为郑少封反正已经考上举人了,不如再努力几年,争取混个进士出身,以后大家官场上相见,结成一气,岂不更好? 好吧,让郑少封考进士确实有些难为他了…… 总之郑少封这回很有自己的主见。他也不知道被哪路神仙附上了,一夜之间想通了很多事,说什么“人不能一辈子靠着别人,总要自己闯出一条路”“我读书不行,习武还凑合,不如扬长避短,去军营看看”,接着又一脸崇高地说,“我们大齐边境百姓多年来饱受蒙古骚扰之苦,我身为大齐子民,自该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福,又岂能安于享乐?” 田七他们都很担心郑少封。这人脑子本来就不好用,这回不会坏透腔了吧? 还是唐天远精明,不动声色地观察了郑少封几天,最后得出结论:这小子是想去军营追姑娘。 因为郑少封看上了楚将军的女儿,那姑娘很彪悍,不爱绣花针爱长枪短剑,最近他爹要调职去宣府当总兵,她也要跟去。 田七和纪征都松了口气。 几人便高兴地给郑少封践行,席间一边祝福一边给他支招,考虑到这三个人都没有成功把姑娘追到手的经历,尤其其中一对儿还是断袖,郑少封便不打算听他们的。 哦,前面忘了说了,郑首辅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总之没有把田七的真实身份告诉郑少封,于是郑少封就这么一直被蒙蔽着。 闲言少叙。京城四公子只剩下三个,这三个还各怀心思。唐天远对田七的身份好奇得要死,但猜不出来,他也不好问。这种事情对方不主动说,就表明人家不想让你知道。纪征比唐天远还好奇。他派下去的人混进大理寺翻卷宗,把前些年被流放辽东的卷宗都翻了一遍,但就是没找到符合田七的情况的。纪征以为自己的思路错了,一时也很困惑。他又想从孙从瑞着手,可是孙从瑞为人低调,声名清高,他也查不出什么。纪征能看出来田七跟唐若龄联手对付孙从瑞,因此又想从唐天远这里打听消息。唐天远是个谨慎的,他觉得吧,就算纪征跟田七关系好,可是既然田七不主动跟纪征透露,他唐天远是不可能多嘴说哪怕一个字的。于是每每遇到纪征套话,他总是装傻。 相比较他们两个,田七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全力配合唐若龄搞死孙从瑞。 唐若龄是好战友,田七是好助力,两人各司其职,配合默契,渐渐地,唐若龄和孙从瑞在圣上面前的地位旗鼓相当起来——从前孙从瑞总是压着唐若龄一头。 这种变化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像是细雨润物,没人察觉出来,就算唐若龄偶尔讨几个便宜,别人也没觉得怎样,官场嘛,就是这样。但就是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之下,许多人对待唐若龄和孙从瑞的态度就开始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许多由孙次辅拍板的事情,现在也总有人上赶着去问唐若龄的意见,最重要的是,连皇上都越来越多地这样做了。 考虑到唐若龄在内阁排第三,现在几乎和孙从瑞平起平坐,这样一看他还算是后来居上的。 孙从瑞顿时有了危机感。这危机感并不仅仅来源于他和唐若龄之间地位的变化。 众所周知,官场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比如郑首辅擅长维护人际关系,唐若龄擅长处理政事,而孙从瑞最擅长的是揣测上意,低调而清高地拍着马屁。拍马屁谁都会,可是拍得冠冕堂皇,拍完之后还能让别人冲你竖起大拇指赞你一声清正,这就不容易了。这是孙从瑞的一门绝技。 但是现在,这门绝技被唐若龄掌握了。唐若龄拥有了两个特长,一下就能傲视内阁了。 这还了得?只要唐若龄熟练运用了这门技术,他孙从瑞就该被淘汰了。 孙从瑞不傻,他知道唐若龄就算开窍,也不可能一下子开得这么透彻,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观察来观察去,他把目光锁定在田七身上。 田七:呵呵。 受固有思维所限,孙从瑞以为田七找他碴儿还是因为跟孙蕃之间结的仇。孙从瑞觉得田七这样做很不理智,且得不偿失。一个太监,跟朝臣搅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于是他旁敲侧击地用话点了几次田七,跟他提陈无庸。那意思是:你再这么胡搞下去,下场跟陈无庸一样! 田七装傻,一派天真地问孙从瑞:“孙大人跟陈无庸很熟吗?” 孙从瑞脸上有些挂不住:“我怎么可能与那阉竖相熟?” “是噢,”田七点头,“皇上说,只有卑鄙无耻、下流虚伪、假清高、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断子绝孙的人才会去讨好陈无庸。孙大人这么清高,定然是不会的。” 唐若龄也在场,听了这话很想擦汗。他知道皇上恨陈无庸,不过……这骂架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一点儿都不含蓄…… 孙从瑞被田七扫了面子,转过头来又想别的方法。嗯,要不去找皇上说理吧,皇上最讨厌太监跟朝臣混在一起了。 可是当他决定告状时,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抓不到田七的把柄。这人与唐若龄说过的话很有限,且都是当着旁人的面讲场面话;他也不曾与唐若龄相互拜访,更不曾收过任何一个官员的礼物。 又扎人又滑手,怎么抓也抓不住。孙从瑞十分郁闷。 唯一能拿来说事儿的大概是田七和唐天远来往有些密切了。但唐天远现在还没入朝为官,虽是唐若龄的儿子,可小辈们结交谁那也是他们的自由,这把柄不太好用。不过孙从瑞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含蓄地把这事儿跟皇上提了,只要皇上有一点儿怀疑,那就好办了。 “朕知道田七跟唐若龄的儿子有交情,他跟朕说过好几次,说仰慕唐天远的人品高绝,风华无两。朕倒觉得不错。说句实话,令郎若有唐天远一半好,不怕别人不上赶着结交。”这是纪衡的答复。 打脸!太打脸了! 孙从瑞一听这话,心道大事不好,皇上已经被田七的谗言蛊惑,不能明辨是非了。 纪衡要是听到这话,大概会撸起袖子真的打他的脸。 皇帝陛下现在很能明辨是非,就是因为太明辨是非,才冷静地坐看唐若龄的风头盖过孙从瑞。上位者容易被底下人无孔不入地讨好蒙蔽,他以前也觉得孙从瑞刚正清介,后来发生田七被鄙视事件,他就恍然大悟,越来越觉得孙从瑞有些虚伪,太重名声。当然,此人才干还是不错的,依然可以放在内阁让他好好干活儿。只不过唐若龄的才干比他更好,自然也该高他一头。这样才公平。 至于田七“勾结朝臣”这种事,纪衡也不担心,他相信田七有分寸。他其实最在意的是田七对唐天远的看法,毕竟那也是个有名的青年才俊。想着想着他就有点泛酸了,等到田七回来,立刻把她传到跟前来问。 田七不晓得皇上在吃醋,一一答了,又禁不住夸了唐天远几句。 纪衡更不高兴了:“他果真有那么好?” 田七便道:“虽不如皇上那样惊才绝艳,但放在普通人里也算难得了。”果然见皇上脸色缓和了不少。好嘛,原来这神经病就是想听奉承话了。 “过来。”纪衡吩咐道。 田七便走过去,立在他的龙椅旁,低头看着他的脸。两人现在关系说主仆不像,说情人也不像,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田七的胆子渐渐也大起来,周围没旁人时,她喜欢盯着他的脸看。 纪衡喜欢被她这样认真盯着。他看着田七漂亮的脸蛋,一时又想,这是个女人,让他疯狂的女人。 他是无比地希望和田七做成云雨之欢的,可是现在田七于他来说就像一盘菜,他馋得口水泛滥,但举着筷子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嘴。 越是珍惜,越会小心翼翼。即便他现在都快疯了,也舍不得吓到她,舍不得她哭,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当然了,即便理智知道不可以,感情上还是在热烈地期待,以至于每次看到她,他都不自觉地幻想着两人的浓情蜜意,鸳鸯戏水。 然后就…… 田七开始跟纪衡探讨专职“伺候”的问题,大概是盛安怀的暗示对她荼毒太深。 纪衡食指在她胸口点了一下,笑:“这里天天裹着,你不累吗?” 田七浑如五雷轰顶,慌忙从纪衡怀中跑出来跪在地上:“皇上……” 皇上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想怎么解释?” “奴才、奴才……”田七吓得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纪衡虽气她,看到她这样子却又有些不忍心:“起来吧,好好说话……你到底是谁?” 田七还处于身份被揭穿的震惊与恐惧之中。她提心吊胆隐瞒了七年的秘密,一下子就被人给戳破了,这人还是决定她生死的那个人。她浑身无力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纪衡叹了口气,强行拉起她又揽入怀中:“又装可怜,就知道朕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皇上您……您不杀奴才吗?” “杀你做什么?”纪衡说着,突然凑到她耳边,低笑,“朕想吃你。” “……”田七刚才只觉自己像是从万丈悬崖之上坠落,现在发现她刚掉下去没多远,就又被拉了回去。这心脏一上一下的,她已经出了两层汗。她低着头,眼珠乱翻,飞快地回想着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皇上发现她多久了,又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