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相问-《春闺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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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摇着头:“不用了。”她说着走到薛霭的床前习惯性的看了看,才和众人道,“休德说散衙后一定请宋大人过来。”实际上祝士林答应的时候有些犹豫,若是别人他还有办法,可对方是宋弈他就有些吃不准,要是他不愿意他就真的绑过来也没有用。
只是耐不住方氏满脸期盼的望着他,仿佛薛霭能不能醒来就全靠他了一样,想到他和薛霭平日的交情,祝士林咬牙应承下来。
幼清松了口气,陪着方氏又在房里消磨了一个下午,直等到天色暗下来,方氏让人去外头瞧了几次,也不见祝士林和宋弈过来,方氏又急又躁:“要不要派人去路上迎了迎?难道是圣上留了宋大人?听说宋大人常陪着圣上一起下棋说话。”
大家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陆妈妈上了晚膳,大家胡乱的用过了一些,刚放了碗筷就听到外头有人说祝士林和宋弈来了,方氏有些失态的放了筷子激动的道:“快请进来。”又指着春柳,“把桌子撤了,免得让宋大人觉得我们失礼。”又想起几位小姐还在,正要说话,薛思琴已经截了话道,“娘,你让我们也听听吧。”就指了指隔壁的碧纱橱,“我们就在碧纱橱里待着。”
方氏就去看薛思琪,显然是怕薛思琪一会儿胡闹,薛思琪立刻保证道:“我保证不说话。”方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幼清就并着薛思琴几个人避在碧纱橱里,随即祝士林和宋弈便进了门,方氏迎了两人各坐下。
薛思琪就贴在门外听墙角,又急着道:“怎么没有说话声。”薛思琴推着她,“别吵!”薛思琪不再说话屏气静神的等着外头的说话声。
“实在抱歉,让休德请你过来,没有耽误宋大人的时间吧。”方氏言语非常的客气,“昨日你送季行回来我们还没谢你,实在是因为当时家里乱糟糟的……失礼之处不要见怪。”
“不过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与季行也是朋友。”是宋弈的声音,清风明月般的令人舒畅,“夫人言重了。”
薛思琪皱皱眉头和周文茵咕哝道:“这人说话真是好听,要是朋友他怎么不主动来问问大哥的情况。”话落气不过的撇撇嘴。
幼清却觉得,像宋弈这样,若是他愿意和你说话,总是能有办法让你听的既舒坦又贴心,要是不愿意,只怕几句就能将你堵的没了口舌。
“是,是,倒是我见外了。”方氏说着请两人喝茶,宋弈问道,“季行现在如何,祝郎中可开了药?”没有问祝郎中可有解法。
方氏叹了口气,愁着脸道:“祝郎中只说是中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更谈不上解毒了。”又道,“他开了剂药,却只能保住季行这几个月身体不会僵硬,他再回去仔细琢磨,但也不确定最后结果到底如何。”话落拿帕子压了压眼角。
“夫人不要太过伤心。”祝士林着急的想安慰几句,可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觉得苍白,只得转头飞快的看了眼宋弈,又撇开目光不敢与对方对视,咬牙道,“九歌的医术也非常了得,既然他来了夫人不如请他给季行看看吧。”
方氏听着眼睛一亮,望着宋弈真切的问道:“宋大人懂医术?”又点着头道,“是了,昨晚我也听老爷说了,还是宋大人提醒老爷季行中毒是事情。”
祝士林和方氏一唱一和。
宋弈端茶喝着,仿佛没有听到两人说话一样,祝士林顿时有些后悔起来,他好不容易把宋九歌说动让他和自己来探望季行,可转眼他就把他推了出去,要是他生气或是不悦,往后可能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在朝中彼此交好,志趣相投政见相合自然少不了,可是也要看对方是不是值得交,或者说对自己有没有助益。
宋九歌这个人和他自翰林院就同进同出,后来又一同进了行人司,前后已有四年时间,他的一切宋九歌了如指掌,可是宋九歌的事情他却只知道一些皮毛,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好奇刻意去打探,或者酒过三巡后和他发发牢骚,宋九歌也会有问必答,可他总觉得他说的不过是一些表面东西,而内里所藏的他却怎么也看不透。
这样的人,将来不敢说封王拜相,但是定能位列九卿,和宋九歌来往不亏他祝休德!
祝士林心头七上八下的担心不已,又怕方氏这个未来的岳母觉得他办事不利对他存了成见,一时间百爪挠心似的坐立难安。
“宋大人!”方氏也看出来宋弈沉默背后的含义,若是对方一口拒绝或是称自己不行,她也就不想这个心思,可偏偏他什么也不说,她就越发相信宋弈有办法救季行,想到这里她也管不了别的事,厚着脸的道,“宋大人,我知道这请求有些唐突,可如今我们确实是素手无策,若是你有办法,还求求你一定出手相救啊。”她说着又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夫人!”宋弈放了茶盅,面上依旧是淡淡的露着让人觉得亲和的笑意,未露半点不悦,“不知道薛侍郎可曾查到下毒之人?!”
没有翻脸,祝士林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氏闻言一愣看了眼祝士林,摇头道:“中午听老爷的意思应该还没有查到,宋大人是何意?”
宋弈微微颔首,道:“此事查到毒的出处才是关键。”他说着微顿,方氏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宋大人知道毒的出处?”
不但方氏激动,便是连幼清也竖起耳朵期待不已,宋弈说的没有错,查到毒物的出处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下毒的人,这样稀有的毒连祝郎中都不知道,肯定是难得一见的,同理,有能力得到这种毒的人想必也非寻常。
难道是她想错了,薛霭的事不是刘氏做的?她又摇摇头,薛霭一向不与人争执,别人也没有理由对他下次毒手……
“是啊。”祝士林也着急的问道,“九歌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们吧,季行这一病大家都慌了手脚,薛大人也是担心不已……当时学馆那么多学生在,人多口杂根本无从查起,你快说吧。”
宋弈淡淡的扫了祝士林一眼,却话锋一转换了话道:“此毒宋某并无把握能解。”他微微蹙了眉心,仿佛在思量到底怎么解似的,“夫人不如再等等,封神医如今人在广东江门,我已写信于他,若不出所料月半后他便会到京城,届时等他为季行医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方氏没有想到宋弈不但和封神医认识,还已经写信给封神医了,她高兴的望着宋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感谢他。
祝士林也暗暗惊奇,封神医这十年都没有回过京城,宋九歌是和他怎么认识的,难道他没有上京前就和封神医相识了?他望着宋弈目光更为的好奇。
“娘!”隔着门薛思琪着急的道,“宋大人说她没有把握就是说他会嘛,那什么封神医再厉害可也要等一个多月,大哥可是要春闱的,这一等就是三年呢!”
方氏一愣,顿时红了脸对门口头叱道:“胡说什么!”又对宋弈抱歉的道,“小女年纪小胡言乱语,还请宋大人见谅。”
宋弈眉梢微挑,视线在垂着的帘子上一划而过,就想前一次来隔间里也坐着一位小姐,薛家到是有趣,每每房里都要藏着几位小姐听着外人说话,他无所谓的笑笑,轻描淡写的道:“无妨。”
方氏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薛思琪说的在理,没有一个月就是春闱了,要是真等封神医回来,季行势必要错过今年了,这一等就是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能让人蹉跎,想到这里她试探的问道:“宋大人,你方才说你并无把握,是何意?”
“九歌。”祝士林提着茶壶给宋弈斟茶,有点讨好似的道,“你有几成把握?!”
宋弈根本不看祝士林,望着方氏语气真诚的道:“六成!”微微一顿又道,“此事事关重大,若在下失手季行可能会就此丧命,何不耐心等一等封神医,虽三年磋磨可与性命相比还是不值一提!”
方氏又觉得宋弈说的有道理,春闱再重要可是和性命比起来实在是不重要,只要薛霭能醒过来,他就是真的没有功名又如何,以季行的聪明还会有别的路可以走。
“你说的到也没错。”方氏若有所思,一时间举棋不定。
祝士林在一边暗暗着急,伯母太不了解宋九歌了,他这个人精的很也谨慎的很,就算是有十成的把握,他也会说六成,这个时候就该一鼓作气的相信他,让他碍于方氏的面子,看在慈母心焦他感同身受的份上点了头。
可是方氏已经这么说了,祝士林不好再打断她的话,只能暗暗想着稍后和薛镇扬再商量一下。
宋弈继续喝茶,祝士林就指了指薛霭的房间:“既是来了,九歌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季行吧。”宋弈颔首放了茶盅,道,“也好!”
陆妈妈打了帘子,方氏就陪着宋弈和祝士林进了薛霭的房间。
祝士林和方氏将床头的椅子让给宋弈,宋弈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熟练的拿了薛霭的手腕沉默的号了脉,方氏问道:“怎么样?”
“暂时并无大碍。”宋弈放了手站起来,“夫人每日最好能将他动一动,以免时间太久他即便醒来也会落下残疾。”
方氏听着惊骇不已,追问道:“还会留下残疾。”她心急如焚,“要怎么做?”
宋弈详细的和她解释了一遍,方氏一一记住。
薛思琪急的又蹦又跳的难受:“六成把握就六成把握,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十成把握呢,要是错过了大哥的春闱,或是在这中间又有什么差池,可怎么办!”说完望着薛思琴,“姐,你去和娘说一声。”
“性命之事总可有试试之说,我倒觉得宋大人说的没有错,他自己都说没有十成的把握,就不敢轻易冒险,要是大哥真的出了意外怎么办。”薛思琴忧心忡忡,“等月半就等月半,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周文茵揪着帕子脸色极其难看,薛思琪见薛思琴反驳了她的话,就拉着周文茵道:“表姐你也和大姐想的一样?”
“啊?”周文茵恍惚的抬起头来,“此事重大,还是让舅舅和舅母商议决定的好。”
薛思琪泄气似的在椅子上坐下来。
外间听到祝士林和宋弈告辞的声音,方氏将两人送出院子才回来,陆妈妈道:“阿弥陀佛,没想到宋大人已经写信给封神医了,只要封神医一回来大少爷就有救了。”
方氏点着头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法华寺捐些香油钱,在菩萨跟前替我许愿,若是季行能平安度过这一关,我一定亲自还愿为菩萨镀金身。”
“是。奴婢明儿一早就去上头柱香。”陆妈妈说完,就看见碧纱橱的门打开,方表小姐快步走了出来,她一愣问道,“方表小姐是要回去了?”
幼清点点头,笑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歇着,明天一早再来看大表哥。”又和方氏道,“姑母也早点歇着,别累坏了身体。”
方氏点点头还不等她说完幼清已经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她狐疑的和陆妈妈道:“这丫头怎么了,急匆匆的。”
陆妈妈也觉得奇怪。
薛思琪也紧跟着从里头跑了出来,望着幼清匆匆而去的背影,不屑的道:“平日装的多关心似的,这会儿就偷懒躲的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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