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慵懒地走了进来,他的面色苍白,眼神却十分的温柔,他很快便在人群中寻到了楚玉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眸光中皆是一派玩味,“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这般的睚眦必报?” 楚玉的脑海中顿时闪现出此人的生平简历。 安明明,其父乃北齐户部尚书,为人正直,不结朋党。他因体弱无人照拂,很小便被送到了临州祖父家休养,也在此处跟着念书。 脑中闪现过这些信息之后,楚玉冲着来人微微一笑,“安公子近来身子可好?如今是入春时节,亦是旧疾复发之际。你这出来进去的,可得给自己捂的严实点,可别在这个时候感染了风寒。” 此言一出,安明明先是一怔,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略显单薄的衣衫,不由得失笑出声,“楚小姐不仅口才好了,眼光也跟着毒辣了起来。” 俩人的这般闲聊却是惹来了李飞雪的不痛快。 安明明可是她相中的夫婿啊,一起入学这么久,却从来没对自己有过好脸色,如今竟与楚玉这般打情骂俏,真是气死她了。 李飞雪是个单纯又骄纵的丫头,尤其是火冒三丈之时,脑子更是不太灵光,甚至都有点蠢。 譬如现在,她眼睁睁地看着楚玉和安明明眉来眼去,心底顿时升起一股邪火,噌噌的往上冒,指着楚玉开始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家里都有一个未婚夫了,竟然还在学堂里勾搭其他男人,你要不要脸?” 原本在看热闹的众人又是傻眼了,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向李飞雪。 原先只是觉得这丫头有点仗势欺人,如今才发现这人说起话来竟是如此没教养,小小年纪竟然连‘娼——妇’这两个字都说得出来。 人群中顿时有人开始不满地指指点点起来。 楚玉的脸上依旧没有怒意,眉眼弯弯地看着李飞雪,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都敢生更半夜爬墙看男人,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倒是你啊,太守李家的大小姐……从前一直标榜着自己端庄贤淑、才华横溢,怎么着啊,今儿个一见自己喜欢的男人同我说了几句话,就立刻炸毛了,还学着市井泼妇一样破口大骂。我倒是想问问你的那些修养都哪儿去?不会是落在家里忘了带出来吧?”说罢,看向她身后一直跟着的小丫鬟,笑道:“你,就是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女,连小姐出门忘记带了东西也不知道提醒一声,你是干什么吃的?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将你家小姐的修养给取来?”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再也憋不住笑了,纷纷捂着肚子拍手叫绝,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安明明都忍不住扶额苦笑。 这位楚家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说起话来简直如同放炮仗,一崩一个准。 李飞雪被说得面色通红,想要反驳,一直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颤抖着手指向楚玉,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她身边的一位追随着及时帮腔,说道:“楚家乃商户,你一个小小的商户女也敢同太守家的嫡女如此说话,我看你真是疯了。北齐虽然是民风开放,却也不是不分尊卑的,谁给你的胆子敢同官家子女如此叫板?还不快快给李小姐磕头认错,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楚玉看向说话的那名少年,小小年纪便是一副肥头大耳之资,因他父亲是李太守的下属,他便一直紧随李飞雪前后,俨然一副奴才护主的姿态。 上一世,这两个人没少在学堂里搞事情,更是合起伙来几番陷害与她。 那时的她还是个单纯没心机的少女,吃了亏也不知该如何找回场子。但如今不同了,她重活一世,纵使她现在依旧是十二岁的模样,可内心早已苍老,又岂会由着这群小丫头欺负到头上? 楚玉从桌上拿起毛笔,这是祖母在她进入学堂第一天时送给她的礼物,据说是前朝的雪狼毫,价值万金,可谓是金贵至极。 她掂了掂手中的狼毫,口中念叨了一句‘可惜’之后,便以笔为武器朝着少年的脸就打了过去,“程子豪,纵使你愿意做一条忠犬,也要看看咬的是谁。” 笔杆硬生生地打在了程子豪的嘴上,对方哀嚎一声过后,就见口中有鲜血流出。 “啊——血……”一张嘴,有东西从口中掉了出来,众人低头看去,竟是两颗大门牙。 程子豪看了看地上的门牙,又摸了摸漏风的嘴,哀嚎一声之后,顿时晕了过去。 安明明神色不明地看向楚玉,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却见对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那调皮的模样看得他一愣,待他回过神时,只见瘦削的小丫头用力地拖拽着晕死过去的程子豪,一直将他拖出去学堂,在众目睽睽之中扔到了院子里,随后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冲着面色惨白的李飞雪扬声说道:“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今天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了他一条狗命。你若是有任何不服,大可将你爹找来为你撑腰……” “若说撑腰,有我足以,何须劳烦我爹?”清朗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怒意自角落响起,楚玉闻声,嘴角便勾起了漂亮的弧度。 该来的,终于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