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曾御史上任-《大宋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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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人此番被打得落花流水,恭喜娘子大仇得报。”

    “咦,娘子你还在街上作甚,怎地不回去设酒摆食、祭奠先夫?”

    姚欢面上清冷淡漠、目光涣散,胸中则充盈了厌烦之气。

    那些一旦上了战场、便勇往直前的将士们,她发自内心地崇敬。

    但眼前这些,衣着光鲜、吃着京城房租、啃着祖上产业过日子的麻雀们,自家不出一兵一卒、却表现出对于战争源源不断的热情与鼓吹,令她鄙夷。

    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也看不出任何悲悯的共情与克制的尊重,他们只是像酒酣耳热的食客们忽然又见桌上出现一道好菜般,觉得助兴,觉得带劲。

    眼前这些人,或许还有宋、夏居庙堂之高的那些人,在他们口中,战争不过是下一局棋、写一次奏章、画一幅画,或者,转嫁一次国内矛盾、提升一次官袍服色。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熙河开边、五路伐夏、洪德城战役……这一场又一场战争中,有时候是夏人赢,有时候是宋人赢,但那些孤独远去的亡魂,哀痛的家属,无论属于宋军还是夏军,都像轻得不能再轻的微尘。

    姚欢转过身,举步要走,迎头却撞到她不想见的人。

    一身绿袍、手捧敕榜的曾纬。

    曾纬端严的神色盖不住俊秀的五官,而头上一对儿帽翅颤巍巍的乌纱冠,袍上扎着的牛皮腰带,脚上那双崭新的官靴,更是为他增添了意气风发的官僚美感。

    才貌双全,殿试榜眼,相府公子,天家新宠,滚烫出炉的曾御史,风度翩翩地往东华门外张榜处一站,要不是周遭主要围的都是大老爷们儿,且有禁军侍卫值守,只怕发生潘安身上的“掷果盈车”的故事,此际又要重演一遍。

    大宋有张贴敕榜的制度。公告国事、劝励百官、晓谕军民的“王言”黄榜,必须公布于皇廷内外。百官上朝之地,和皇城下民众往来之地,都是张榜的所在。

    姚欢管城门张榜、唱榜,叫“北宋新闻联播”。

    但她记忆里,奉旨张榜、唱榜的,都是开封府的吏员。御史台的官员,用王安石的话说,乃“天子所谓士也”,主要负责在皇城内、大殿上的张榜与唱榜。

    曾纬由御史台书吏和两个禁军簇拥着,直直地走过来。

    他一眼看到了姚欢。

    曾纬好像蒙了一层含情之雾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今日官家命他亲自来东华门外唱榜,他便想着,会不会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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