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养小龙虾的好地方(下)-《大宋清欢》


    第(1/3)页

    曾纬道:“你阿父原本就是官衙的书吏,你家不营田事,难怪你不晓得。自耕农人,听起来只交税、不交佃租,但那两税,数目哪里就交得少了?秋税交粮,夏税交钱,或者折抵绢帛纳之,数目都大得吓人,父亲说过,他外放州府为官时,便是丰年,自耕而食的农人,交完两税,所剩之物,亦未必能活一家数口。若碰上灾年,便是饿殍遍野。”

    “不能减税吗?”

    “减税?这许多禁军,要吃要喝,谁出钱?”

    “唔,”姚欢喃喃,“毕竟天子脚下,开封府难道不能将这些田地再开垦、经营起来?”

    曾纬道:“我的好娘子,你这点生意经,朝廷会想不到?这些逃田,确有大半,已被开封府下各县纳作系官田产。但公家招了佃户,佃租更高,朝廷又明令乡间不可强佃,故而亦鲜有农人来佃。”

    姚欢明白了。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北宋经济死循环的表现之一。

    北宋富吗?

    很富。

    开封、成都、苏杭,皆是华美阜盛之城。一个端明殿学士,每个月有工资五十贯,米麦二十石,茶、面、绫罗绢帛若干。而曾布这样宰相级别的都知枢密院使,月俸能达三百贯。

    北宋穷吗?

    很穷。

    冗官,冗兵,冗费,所有的财政收入,哪儿来?自然都要从老百姓身上来,狠狠刮也刮不够KPI的时候,财政可不就是赤字得厉害了。

    越不够越刮,越刮越不够。

    恶性循环。

    所以,从一个后世人的角度,姚欢觉得,判断穷和富,褒贬盛世与荒年,赞美千里江山如画,还是悲悯千里流民如蚁,吹还是黑,要看代入何种立场、以及眼光落在何处。

    文臣的盛世,权贵的盛世,朕与众卿家共治天下的盛世,屁股换一换,目光落到一线城市之外,这依然是一个百姓被鱼肉与剥削的沉疴处处的时代。

    太祖皇帝就定下“养兵”之策,后世的继位者们不顾员额上限一味征召,若遇荒年,甚至将流民中最不老实、容易民变的一批不由分说地招安为禁军和厢军,看起来是仁政,其实更令军费问题雪上加霜。

    官富而民穷,城富而村穷,北宋的所谓富庶,不过是官府、士大夫和大城市主户(有物业的坊郭户)的富有罢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