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罗星仪-《沧海默浮生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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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眼前这栋楼子可不是什么海市蜃楼,而是真真切切杵在眼前的实际建筑,不但形貌实的没有虚影,连里头邪里邪气又凶神恶煞的灵息都差不多幻出了烟影,似雾似幕的笼着一串建筑,不似梦境,却似魔窟。

    拨草而出,便在视线豁然处,林与园分了一条明晃晃的界限,明明没有什么围栅刻意间挡,但里外双方都遵守了某种不见形的“契约”,园里赤花遍地,园外草砸木乱,截然相反的两种景况却完美的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

    好在这四人这一路见惯了太多奇风异浪,故再见这泾渭分明的怪景时早就没了震惊的心态,一个个都有违花意的沉了表里如一的淡定。

    迈步之前,易尘追还是先蹲下身,摘了一朵艳烈如血的小花,捻近打量,却辨不出品类。

    此花由茎至瓣红的通透,无蕊叠瓣出锋,像是血珀雕的晶石之物,却柔软与真花无异,易尘追横竖打量下来,只得出一个结论——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凡花。

    小血花在易尘追手里忽又轻轻摇曳,先见花倒,才觉风过,那风从五人身后拂来,柔顺清冽,洁净得诡异,漫园子血花迎风而倒,排山倒海似的推过一波涟漪,犹若血海。

    园中蒙蒙诡雾迎涟漪而散,掀幕似的展出了雾幕后一根根垂直钉地的十字木桩,桩上挂着垂血的人。

    众人观之,心有一颤,却很快又复了平静。

    木桩根底的血花为鲜血浸染得色泽略深,乍眼瞧来,竟有一种遍园的花都是自木桩淌下的血染就的错觉。

    木桩相续拨雾而出,错落立了十五根,唯有居中一桩尚无尸主。

    桩上之人皆为铁锥钉心而亡,两腕亦被寒锥穿透,遍体鲜血淋漓,高挂桩上,就像一面面无风垂止的招魂幡。

    “那些……”

    易尘追从小到大还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两眼上下视线都被血色染了个透,红灿灿的一片凄烈钻眼闯上脑际,闯得易尘追瓢里脑汁搅成了一锅浆糊,连着胃里也隐隐有些翻滚之意。

    “那些,都是鬼字营的。”鬼士声略沉哑,横冷了一路无视生死的眉眼终于凭稍角挂上了片许悼念战友的哀默,便凝视着那十四根挂幡垂血的十字木桩,右手攥拳压上心口,阖眼沉哀了片刻。

    再睁眼,便又恢复了寒铁冷像的模样,郑重对易尘追道:“此去前路凶险难料、生死难知,却也是我们眼下唯一的方向,公子准备好了吗?”

    易尘追脑壳里的浆糊终于被这惊钟一言给点回了些许清明,便稍稍沉了口气,压住胃里的翻滚,点了头,“生死之局在此行,走吧。”

    ——

    黄沙万里漫无边际,乍眼瞧来,这片沙海貌似是长了一副万古不变的黄灿延绵,实际却是个水性杨花的玩意儿,随便过阵风都能跟着变换一副嘴脸。

    舒凌临时调了戍边的铁麟军系子支队,又问百里云要了半个沧海阁的常驻总阁的人员,黑骑黑马都快洒满了这片边际沙漠,愣是没刨着易尘追的半片衣角。

    系子支队旁属铁麟军,主用于戍边卫城,与真正元帅带的铁麟军名近而实相异,从性能到战力皆是天差地别——其中最大的差别便是,系子支队是纯粹的人属军队,跟那佛挡杀/佛的铁麟军有很大的种族区别。

    不过武器的配置倒的确都是按铁麟军的标准来的,连骑士的马都是正儿八经的腥眼妖驹——由铁麟军配育的战马,寿命可长达百年,能甩游牧民族的壮马十八条街。

    将军,前方已搜查完毕,仍未发现公子的踪迹——这几天的汇报横竖都是这句话,轮遭滚了不下百八十遍,连标点停顿都不带变,舒凌老远一瞧见巡回奔向自己的马匹便下意识的把这例行不变的报语自个儿在心里翻读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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