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宋羡破罐摔 不闻蝉鸣噪-《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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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宋羡昔日枉有风流之名,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才被下狱,就吓得失心疯。比之宋黄奴,差之远矣!”莘迩的声音平静温和,方元听他接着说道,“我闻宋羡喜好肥婢,此是可有?”
方元答道:“确有此事。宋羡最好者,便是肥婢,下官闻说,他家中的婢女,尽是此类。其家婢五十余人,而其家每次为婢女制衣所费之绫罗,足够寻常女子百人所用。”
莘迩叹息说道:“百姓民家,贫者衣不蔽体,宋羡家婢,竟衣绫罗。宋羡奢矣!”感叹了一句,转回正题,把他想说的话道了出来,说道,“他虽谤我,到底宋氏高门,定罪处刑之前,不可不给些照顾,此亦宣示我朝礼敬士流之意也。你,去他家,拣两个肥婢送去狱中服侍他吧。”
方元万没料到莘迩会有此语,愕然了下,应道:“是!”
打发了方元离去,莘迩独坐堂上,待了会儿,坐不住,翻看沙州、西海两地刚送来的有关两地郎将府设立进展、两地编户齐民对此政之反应,及两地被释为编户齐民的前营户对此政又是何种反应等事宜的汇报,也看不进去了,随手拿起日前张韶呈至的朔方大捷之军报,更看不进去,堂中越来越闷热,他强自镇定,又多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吩咐下去,叫府吏备车。
待车备好,莘迩出堂到院,坐入车中,令道:“去四时宫。”
今天不是王益富轮值的日子,宫门口没有见到他。
莘迩这会儿也没想到这个宦官,於宫外等了不久,宫内传出旨,左氏请他进宫。
宫中绿树成荫,往日莘迩入宫,甚嫌蝉鸣噪耳,今日却充耳不闻。
来到朱阳赤殿,左氏仪表端庄,亲在殿门口,笑迎莘迩,说道:“将军,我中午时,不是叫你回家去,看看神爱么?却怎下午又再进宫?是有什么紧急的军务、政情么?”
莘迩上午已入宫,与左氏见过一次了,当时是给左氏奏禀已把宋羡捕拿到中台刑部和沙州、西海的那两道公文,说罢公务,已近午时,左氏与他一起在宫中用的饭,吃饭时,说及到了令狐妍最近妊娠反应较大,左氏便嘱咐他,叫他下午不要去公府办公,回家陪陪令狐妍。
莘迩答道:“臣府中的公务太多,本想是回家去的,可没有时间。”
左氏在前,莘迩落了半个身位,两人差不多是肩并肩地往殿中行。
左氏像是责备,又像是埋怨,改呼莘迩的小字,说道:“阿瓜,公务何日不能处理?神爱是你的发妻,因孕不适,你理当多加体贴。神爱的性子,咱俩都知,活泼好动,如今为你,听了我的劝,酒也不喝了,马也不骑了,整日闭门不出,已是不快,加上呕吐不适,心情定会更加不好。你作为人夫,这个时候,置之不问,於情何忍?你就愿意看她难受么?”
莘迩说道:“是,太后说的是。只是,太后,神爱不喝酒、不骑马,怎能说是为了我?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啊。”
左氏薄嗔也似,瞟了莘迩眼,说道:“孩子不是你的么?落草后,不随你的姓么?”
莘迩不赞同左氏这话,但也无意与她争执,说道:“是,是,太后教训的是。”
两人已到了丹墀下,莘迩伸出右臂,由左氏把手搭上,将她搀到了丹墀上。
左氏落座,收回了葱白如玉的纤手,转而掩住红润得樱唇,轻笑说道:“将军是我定西的顶梁柱,我哪敢教训你!”
也许是受了方元上禀的宋羡之话的影响,躬身侍立左氏榻边,小臂上犹存左氏玉手温暖的莘迩忽生起了种古怪的感觉,他没觉得自己是前世读书时所读到的那些如张居敬、多尔衮之类的人物,他居然想起了李莲英。这感觉实在诡异,并且让他难以接受,他慢慢倒退下了丹墀。
左氏立刻感受到了莘迩情绪的微妙变化,妙目落他脸上,关心地问道:“阿瓜,你怎么了?”
“……太后,臣有一事启奏。”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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