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每年的朝春宴,都在三四月份,但具体哪天,却是没定的。 这在北齐,算是件盛事,每年钦天监会挑选出几个临近的吉日,然后再观察天象,选个天气最好的那天,下雨自然是不能够的。 受邀参加朝春宴的世家小姐,会在朝春宴前,收到请柬。 请柬按身份高低,是分批次的,苏梁浅和苏倾楣在第三批,也就是最后一批。 苏倾楣便也就算了,毕竟以苏克明的身份,她能参加,就已经是皇后的恩典,苏梁浅却不同,她现在是公认的内定太子妃,而且是皇上钦封的县主,是有品级的,皇后此举,和打压无异。 婆婆拿捏未进门的儿媳,给她下马威,这并不鲜见,但外人却会猜测皇后对苏梁浅不满,对这门婚事不满,进而轻看苏梁浅,苏梁浅自然是不介意的,本来她就没想过做太子妃,只觉得皇后心思狭隘,实在不怎么聪明高明,不然的话,怎么会和圣心唱反调。 请柬下发后,一般过几天,就是正式筹办朝春宴的日期。 苏梁浅和苏倾楣收到请柬的时候,距离朝春宴,就只有五日。 按照惯例,请柬是宫中的宫女送来的,当然,这宫女,也有品级高低。 被划进第一批的贵女,基本都是女官。 因为每年的朝春宴,都是那几天,不管是第一批的贵女,还是最后一批的小姐,绝大多数盼着自己大出风头的都会早早的就做准备,宫女除了来送请柬,还会将各家小姐要表演的节目报上去,需要用到什么,皇后那边,也会着人提前准备。 对被划分到第二批或者是第三批的小姐来说,自然不敢要求太多,表演所需的东西,也相对简单,这中间空出的时间,基本就是为像第一批皇室子女还有勋贵,尤其是那些还得了圣心受宠的做准备,当然,还会有人自己带东西,这只是极少数。 若没有强大的背景做靠山,自然是不敢和一国之后,提这样的要求的。 以前,是受邀的诸位千金,自己主动上前表演,由皇后还有几个妃子评出高低。 这个点评,除了才艺本身,背后还有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就算有意见分歧,夺魁的基本都出在受邀第一批的贵女里面。 今年的朝春宴,皇后以皇室还有诸位大臣家中适婚男子多为由,改变了规则,点评的不再是妃子,而是皇室的诸位皇子还有受邀参加的世家公子。 据苏梁浅得到的消息,这主意,是王承辉向皇后再三提议要求的。 苏梁浅为什么会知道,那自然是季无羡告诉她的,而季无羡会知道,是因为这就是他和五皇子王承辉聚在一起,三人在讨论朝春宴时,说起以往的规则无趣,研究出的。 皇室的皇子,身份自不用说,而不同于参加朝春宴的千金,受邀的公子,身份的考究更加严格,除了皇室宗亲,就只有公爷,还有像萧家这样受重用的侯爷。 对那些参加朝春宴的世家千金来说,这就是她们和她们家中长辈一心想让她们嫁的对象,这种赢,更能满足作为女子的虚荣心。 而且,由那些人点评,虽然会有对背后家族的考虑,但更多的,就是以才貌取胜了,这对被那些划入第二批第三批抱着凑热闹心态的小姐来说,是很好的机会,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得知这种规则改变的苏倾楣心情大好,对苏倾楣信心满满的萧燕和苏克明,更是见谁都掩饰克制不住笑容。 “小姐,五夫人着人捎了信,表小姐这次也会去,她让您帮忙照看着些。” 沈琦善会参加,苏梁浅并不意外。 她本人对这样的场合应该不怎么喜欢,但在改了规则的这种前提下,她的五舅妈不可能让沈琦善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本来,沈五夫人是准备当面和苏梁浅说这件事的,但最近苏梁浅一直没回去,眼见朝春宴在即,沈五夫人沉不住气了,找了个人将话递到了桂嬷嬷这里。 桂嬷嬷提起沈琦善,苏梁浅很快想到自己无意间得到的消息,萧凭望昨日回来了,他只身一人,萧镇海还要再过段时间,苏梁浅猜测,很有可能萧凭望也在受邀的行列,萧镇海不愿他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两人好不容易各自都愿意分开,苏梁浅还真不想他们在这时候见面,她想过阻拦,但又觉得,两人在人前,连个招呼都不敢打,还要假装不认识,能让他们更清醒的意识到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你回去告诉五舅母,就说我会的。” 苏梁浅没回去沈家,就是因为最近沈家也乌烟瘴气,可偏这些事情,她并不怎么方便过多的插手。 其实苏梁浅是觉得,这种场合,若是没有要大出风头的心思,就只是抱着单纯凑热闹的心思,并不会有什么事,不过一心盼着女儿嫁个好人家的五夫人,肯定是希望沈琦善露脸的,不过沈琦善那性子,五夫人硬逼,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还会适得其反。 口口声声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着想,但苏梁浅却觉得,在沈琦善的事情上,五夫人藏着自己的不少私心。 而另外一边,苏倾楣也得知了萧凭望回来的消息。 萧家现在是侯爷,本就在受邀之列,萧镇海手握重兵,这个侯爷,名副其实,萧凭望更是年轻有为,不单单是萧凭望,萧有望也被邀请了,萧意珍也会一起去。 苏倾楣心里并不怎么愿意萧意珍前去,萧意珍现在这名声,去了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她,萧意珍到时候肯定会缠着她,而她自然是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撇下她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着实丢人。 其实,这次萧凭望除了被萧镇海叫回来参加朝春宴,还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不让萧意珍去,萧镇海此举,正是考虑到了苏倾楣的处境,但他没在家,萧夫人哪里镇得住萧意珍,经得住她闹,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二公子是下午到家的,和夫人问安后,换了衣裳,孤身出门,和上次就一样,去了沈家,在荆国公府偏门站了许久。” 苏倾楣闻言,拧着眉头思索,李嬷嬷看着她,也跟着想这其中的缘由,但实在想不出萧凭望如此反常举动的原因,而闻到了其中不寻常的苏倾楣,更是慎重郑重,“告诉盯着的人,小心跟着,不要被发现了。” 她一定要知道,萧凭望这么迫不及待的跑沈家去做什么。 “小姐要去趟舅老爷家吗?” 苏家和沈家,不近但也不远,苏倾楣对他们,向来礼数周到周全,以往像萧凭望这种外出回来的情况,她肯定是会过去一趟。 苏倾楣面上无笑,直接拒绝,“舅舅又没回来,我去自讨没趣做什么?” 李嬷嬷点点头,很快又说起另外的事,“老奴早上出门的时候,刚好撞到少爷从外面回来,一身邋遢,好像是被老夫人叫去了,老奴看他那样子,若是出事,恐会牵连到小姐啊。” 李嬷嬷最后那句话,算是说到苏倾楣的心坎里去了。 苏倾楣不怕苏泽恺出事,她怕的是,苏泽恺出事,会牵连到她。 她心里是一直惦记苏泽恺的事情,但因为朝春宴的事情,苏倾楣实在太忙,每次问萧燕,她也是遮遮掩掩,不消去调查追问,萧燕那样子,就是最好的答案。 苏泽恺还在赌,而且可能还越陷越深了,萧燕根本就没像她承诺的那样管住他。 苏老夫人因着苏梁浅的提醒,倒是知道了些,至于苏克明,他现在满心都是苏倾楣,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怀着身孕的六姨娘他都不闻不问了,更不要说是让他大失所望的苏泽恺。 “暂时随他,等朝春宴结束后再说。” 苏倾楣和其他人情况有所不同,她是有婚事在身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大出风头的信念,她要挽回上次名声受损给她带来的伤害,她要让七皇子知道,她上次是被陷害,真实的她,有多优秀。 如果将来夜傅铭娶正妃,很有可能就在这批女子里面,她想要压她一头。*** 朝春宴日期既定,谈论的谈论,采办的采办,因为苏老夫人病情的赌注,仿佛沉寂的京城,一下热闹了起来,苏府也是,尤其是苏倾楣的院子。 虽然在朝春宴的日子定下来前,苏倾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但时间临近,仿佛还是有办不完的事,每日都有人进出,苏克明一天跑几次,简直比赶考的考生还紧张。 对现在的苏克明来说,苏倾楣寄托了他的全部希望,可不就是当初和进京赶考似的。 相比于备受关注的倾荣院来说,苏梁浅的琉浅苑,简直不要太安静冷清了,苏克明一次也没来,就连让人带话都没有,倒是苏老夫人送了些东西来。 桂嬷嬷秋灵愤愤不平,苏梁浅乐在其中。 苏克明这时候要来找她,十有八九说的都是添堵的事和话,他不来,苏梁浅真的是求之不得。 三姨娘那边苦于自己的两个女儿错失了这样好的机会,又妒又羡,不过她就算有所不满,也是不敢表露发泄出来的,不管是萧燕,还是现在的苏梁浅,都是她能她敢得罪的。 眨眼就到了朝春宴那天。 当天,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苏梁浅一身极其素雅的淡青色罗裙,年轻透亮的肌肤白净,泛着令人羡慕的红润光泽,唇不点而朱,昭示着她最近还不错的状态,淡描峨眉,不施粉黛,就有种说不出的颜色。 她乌发微垂,只在发髻间,斜插了三根簪子,一根玉簪,两根金银簪,将盘着的发固定住,发簪的款式也极其的简单素雅,少女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比起娇俏,更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气质,让人觉得沉静。 苏梁浅出门行至马车时,刚好看到苏倾楣从门口处缓缓走了出来。 她一身玫红,是那种极淡的红,惹眼却不扎眼,泛着紫调,所以虽是红,但半点也不会让人觉得艳丽,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灵环髻,大半的头发都盘了起来,衣服也是微微贴身的,那远胜同龄人的窈窕身姿,更是说不出的妖娆迷人。 苏梁浅将苏倾楣上下扫了一眼,从男人的心态来说,苏倾楣身上的肉,还真是会挑地方长。 苏倾楣今日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妆容精致至极,容色明艳,又有种说不出的端庄,身上佩戴的首饰,也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等珍品,让她的端庄,又有种难掩的富贵,就像是不慎落在人间的富贵花。 她这一身,萧燕和苏克明都不可能拿得出来,东西从哪来的,不言而喻。 苏梁浅勾着唇瓣,似笑含讥,冰冷的眼眸,有几分雀跃。 苏倾楣一出来,也看到了苏梁浅。 苏梁浅这一身打扮,如果扔进参加朝春宴的那些世家小姐里面,绝对就是不会被注意的。 第一眼,苏倾楣觉得自己压了她一筹,心头大感得意。 只是,被苏梁浅那样含笑盯着,苏倾楣心头的得意,就好像被浇了冷水似的,非但没有燃烧,反而生出了不安来。 她有种并不是很好的预感。 “这什么打扮?真是寒碜,简直丢了我们苏家的脸面。” 萧燕就跟在苏倾楣的身后,看到苏梁浅那一身,脱口就道,那讥讽的声音,有和苏倾楣一样的得意,还有怨愤。 萧燕和苏克明一样,都盼着苏梁浅手忙脚乱的会低头,没想到苏梁浅却将琉浅苑打理的井井有条,朝春宴的事情,也是有条不紊。 苏梁浅的本事,还有她身上仿佛取之不尽的银钱,都让萧燕眼红忌惮。 因为苏泽恺的事,苏倾楣对萧燕心里始终是不满的,看她仰着头说话的样子,仿佛从鼻孔呼气,嘴脸刻薄。 苏倾楣皱了皱眉,苏克明和苏梁浅的事情,府里的悠悠众口堵不住,外面也传遍了,要不是朝春宴的事情,估计又会人尽皆知。 外人不知具体内情,这事对苏克明和苏梁浅来说算是两败俱伤,苏倾楣是乐见其成,但沈清嫁妆一事若是传出去,局势必然会朝着对苏梁浅有利的方向逆转,这却不是苏倾楣愿意看到的。 苏梁浅惯会用手段,苏倾楣对她的戒备警惕是越来越高,看她这身打扮,那种不好的预感更深了。 “人多,母亲少说几句。” 苏倾楣看着萧燕,略带了几分警告,随后走向苏梁浅的马车,朝着她服了服身,“姐姐。” 苏梁浅挑了挑眉,玩味更重。 “姐姐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怎么不和父亲说?父亲他就是嘴硬心软,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要这样和他斗气到什么时候?” 苏梁浅穿的寒碜,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同时也会让人觉得,苏克明苛待了她,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只是这样的事实,苏倾楣不想让外人知道。 苏府今日有两位小姐要参加朝春宴,门口自然也挤了不少看热闹的,既然是为了看她们的,那自然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了站在一起的苏梁浅和苏倾楣身上。 苏倾楣声音不算小,说的话,句句似为苏梁浅着想,但模棱两可的话,对之前两边各大五十大板的局势,无疑是有利于苏克明的,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苏梁浅的过错。 再加上,时人的观念就是,老子再不对也是老子,要不是之前的几次事情,让苏克明名声大臭,像这种他对苏梁浅不管不顾,苏梁浅不低头反而大闹,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认为是苏梁浅不孝。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