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动了动腮帮,才慢慢说道:“师父,弟子虽然继承了你的武功……但恐怕永远也继承不了你的名号了……”钱人灯哈哈一笑背起双手:“为师自然知道!江湖上都说我血手遮天,遮不住天外有天嘛!阿淼,你的脾性和卜老鬼很像,日后武功也定然在他之上,你不像师父这样喜欢杀人,其实为师更觉得宽慰呀。” 然后钱人灯盯着张洪扭了扭脖子:“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了——我徒儿不喜欢杀人,老夫可是喜欢的很!国师大人,今天,算你倒霉!”说罢钱人灯像刚才一样,直接冲到张洪身前,一掌拍向张洪的面门。张洪不敢和钱人灯对掌,只能接连往身后跃去,没几步便跳到了城楼边缘。 钱人灯依旧咬紧腮帮紧追不舍,张洪只能满脸不甘地纵身跃到难民群中。钱人灯站在城楼上,恶狠狠地瞪了张洪一眼。张洪眯起眼睛看着钱人灯,任由汹涌的人群把自己挤向远方。钱人灯一脸不悦地转过身子,慢慢看了代德庸一眼。代德庸只能站直身子咬牙说道:“要杀要剐,悉隋尊便!” 钱人灯背起双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跳到代德庸面前:“老夫看你还没那么不顺眼……姓代的,叫上你的副掌门给我守好城门!算是帮我徒儿的忙,这样老夫兴许能饶你们一命。”代德庸低下头,默默朝钱人灯做了一揖,然后大步走下城楼朝城里走去。 钱人灯走到木无双三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三人一番,才叹了口气说道:“凌州多才俊,果然啊!”张庭幕上前两步对钱人灯行了一礼:“钱老,我们几个还要去支应城防,所以……”钱人灯打断张庭幕说道:“庭幕,你应该是张修功的儿子吧?”张庭幕默默点点头。 钱人灯摇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庭幕啊,你还是先回魏家一趟吧……”木无双和林淼听钱人灯这么说,都慢慢扭过脸看向远方。张庭幕有些不解地问道:“钱老,为何?”钱人灯动了动嘴角缓缓说道:“要不是你爹英年早逝的话……唉,罢了罢了,九剑阁张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庭幕满脸疑惑地看着钱人灯,不过张庭幕的疑惑很快就变成惊讶,最后变成失魂落魄的惊慌。张庭幕望着钱人灯愣了片刻,猛地跺脚施展平生所学朝魏府狂奔而去。钱人灯看了木无双一眼摆摆手:“无双,快跟紧他!他可不能再出事了!”木无双点点头,立刻运足功力追向张庭幕。 钱人灯看了一眼同样心神不宁的林淼:“阿淼,你也去吧。今天没杀了张洪,是为师的错……”林淼摇摇头说道:“师父,我会亲手杀了张洪这个祸害的!”说完林淼也施展仙云踏芳步朝木无双和张庭幕追去。钱人灯看着林淼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苦笑一声:“小兔崽子,把卜老鬼的武功练这么好,你他妈到底是谁徒弟?” 张庭幕冲进魏家院子里,听到持固喃喃念经的声音从木无双和林淼的房间里传来。张庭幕顿时脑子一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大和尚,念什么超度经……肯定不会的……”木无双和林淼几乎同时落到院子里,见张庭幕直挺挺地站在地上,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虎头刀也被他随手扔到了地上。 木无双走到张庭幕身后低声说道:“大师兄,节哀顺变吧……张师叔已经……”张庭幕木然地嗯了一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林淼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要不要我去把庭烨公子请过来吧?毕竟这事瞒不住他的。”张庭幕依旧木然地嗯了一声。林淼深吸一口气,一个旱地拔葱朝城东飞去。 又过了一会儿,张庭幕才动了动嗓子,一步一停朝木无双的房间走去,木无双小心翼翼地跟着张庭幕来到房门口。两人停在房门口都不敲门,张庭幕的手一直停在离门三寸的地方,就是落不下手。持固也慢慢停下念经,在屋里叹息一声说道:“二位少侠,请进吧。” 张庭幕闻言,强忍住心头的苦闷,自欺欺人地开口问道:“大师,敢问,敢问为何人诵经超度啊……”持固听面色张庭幕说话间带着哭腔,哀叹一声闭上眼睛:“少侠,贫僧超度的,都是有缘之人。若是少侠不嫌弃,老衲便接着念经了,善哉善哉。” 张庭幕在门口不受控制地双膝跪地,用手肘撑住地面俯下身子:“二叔,庭幕不孝……不能给你颐养天年了……”木无双也双膝跪地,把句落剑放到一旁,双肘挨地磕头说道:“张师叔,持随大师,无双不肖,平日让您二位多费心了……”持固长叹一口气停止念经:“张正阁操之也缓,贫僧师兄操之也急,事难辨也……阿弥陀佛。” 张庭幕闻言顿时泪崩如注,久久不能自已。木无双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按住张庭幕的后背劝他说道:“大师兄,不要难过了,咱们九剑阁自古就以战死沙场为荣,节哀吧……”张庭幕涕泪齐流地说道:“可是我二叔是被朝中奸臣害死的!死后还落得这个名声,我……我……我刚才为什么没杀了张洪那畜生……” 说着张庭幕已经是泣不成声,整个人都软的像泥一样。木无双看着悲痛欲绝的张庭幕,只能挺直腰板说道:“持固大师,在下能带我大师兄,进屋一看么?”持固拉开房门,一脸和善地看着木无双点点头:“木施主,自然可以的。” 木无双一手拉起张庭幕,刚要进屋忽然想起什么。木无双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满脸安然的持固问道:“持固大师,你师兄也是因我们而死,你为何……为何不见……一丝悲伤呢?大师虽然是出家人,但是持随大师遭此横祸,阁下难道真能做到不动如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