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七日(一)-《穿成白月光替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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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作修整,乔晚放下酒坛,终于斟酌着问出了养命珠的事。
伽婴喝了口酒,斜看了她一眼,“我答应了你,给你机会商量养命珠的用途。”
如果不是陆婉她救了修犬,眼下他们也不能坐在这儿喝这一口酒。
乔晚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妖皇有所不知。养命珠本来是岑家岑夫人的陪嫁,后来被岑家岑家私自送给了林家。”
“岑夫人是个医修,用得一手绝妙的‘悬丝灵针’,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但前些年在林家和岑家的争斗中伤到了根本,已经没没办法再运针了。”乔晚坦然道:“我想先把养命珠带到夫人那儿,有养命珠涵养身体,夫人说不定就能再用灵针治好修犬的伤势。”
伽婴没立即回答,低声询问修犬的意见,“你怎么想?”
青年也搁下了酒坛,摇摇头道:“陛下,我这伤没什么大碍。”
“养命珠毕竟是那位岑夫人的陪嫁……不如就听这位陆姑娘的话,将养命珠还给岑夫人,再请岑夫人帮忙治病。”
“我这伤还不至于牵连到性命,更何况养命珠如此珍贵,被我就这么吞了,未免太浪费,我良心也不安,”修犬苦笑,“倒不如去岑家试上一试。”
他这伤白骨森森,就是看着恐怖了点儿。
但修犬自认为他自己也算得上一条汉子,这点伤,熬一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伽婴拂袖站起,“陆婉,我将修犬托付于你,你带他回岑家。”
“你去哪儿?”
男人沉声,略含讥诮:“杀人。细罗安插在栖泽府的人尚未除尽。”
自然是赶尽杀绝。
酒肆外,雨水渐小。
凄风苦雨一道儿卷入了男人袖口。
“等做完这事,我再到岑家找你。”
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话,转眼之间,男人就消失在了檐下,原地只留下了一滩淡红色的水渍。
乔晚松了口气,看向了酒肆里其他两人。
“我带你们去岑家。”
这个时候算算,岑清猷和裴春争他们一行人,也该回了府。
妖族夺权这事纯属意外,导致她离开时间太长,想到巷口那人皮少年,乔晚心里莫名一沉。
他让她带话给岑夫人,究竟什么意思。
这几天内,林家难道又要有什么动作吗?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那一番玩命儿战事刚停下没多久,乔晚和萧博扬、修犬两个转头就往岑家赶,这一路上,灵力差不多告罄,
所幸,酒肆离岑家不远。
但一走近岑家所处的这条街上的时候,乔晚就察觉出来了点儿不对劲。
隔着湿漉漉的雨幕,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血腥味儿和烧焦的气息。
狗兄弟鼻子灵敏,一闻到这儿味儿就心知不好。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眼里看到了一个信息。
坏了。
将修犬往萧博扬怀里一推,乔晚从怀里摸出俩铁锤,向岑府的方向走。
大门紧闭,推也推不开。
绕到侧门,侧门却是开的。
一踏入侧门,就见地上一具尸体直愣愣地趴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功夫,一道黑影“刷”地一声猛扑了出来!
乔晚扭身一踹,同时甩出手里铁锤。
黑影动作也快,一闪身躲开铁锤,改换了个方向,再度飞扑下来。沾血的长喙穿破了雨幕,隐约能看见两排倒竖的精铁尖牙。
缠斗了几招之后,乔晚向后跃出半步,丢出了个雷球,两个铁锤顺势横扫!
砰!
耀眼的白光一闪,从半空中扑腾一声掉下来个还没成型的鸟妖!
这一锤敲碎了整只鸟妖,哗啦一声,从胃里滚出来一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断肢,和一个目光直愣愣的男人人头。
人头咕噜噜一路滚到萧博扬脚边,萧博扬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几经变化,差点没吐出来。
过了一两秒。
被抱在怀里的修犬,终于问出了个从刚才起一直萦绕在三人心头的疑惑。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这鸟妖,和这妖气……
乔晚心念一转,忍不住低骂了一声,“操!”
林清芝,栖泽府林家,细罗麾下的妖族叛军。
三方势力,微妙地穿插结合在了一起。
伽婴为什么会得到养命珠的消息,细罗那一干人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
妖族叛军一来,林五一干人就脚底抹油溜了。
这些摆明是算计好的!
岑夫人!!
乔晚心里骤然一紧,握紧了铁锤,马不停蹄地往寒山院的方向赶!!
这姓林的小贱人妈宝男驴她!!
带个屁的话!
“乔晚!!”
眼见乔晚面色大变,马不停蹄,兔起鹘落地冲进了岑府,萧博扬认命一把搂住修犬,拔腿赶紧追了上去。
随着这一路狂奔,眼前那地狱般的惨像也慢慢展露了出来。
萧博扬搂紧了修犬,胃里几个翻腾。
这一路上全是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被撕碎了的,头身分离的,开膛剖腹的。
一脚踩上那湿软的血红肉块,萧博扬脸色有点儿发青。
这不过就出了一趟门的功夫,一回来,整个岑府都变了天!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从侧门到这段路上,简直就是个大型狩猎场。
眼一瞥,就能看见个妖物抱着人半截身子在啃,脏器呼啦一声全落在了地上。
“这全是还没开灵智的低级妖物。”修犬喘了口气,面色凝重。
同为妖,他对这些妖物那再熟悉不过。
那些妖族叛军跟林家一起踏平一处,这些没开灵智的低级妖物,就去扫荡清理一处。
一个负责进攻,一个负责吃。
“岑家灵脉似乎破了,这时候四周灵气丰沛,吃得越多,长得越快,化形也更容易。”
妖物啃着啃着,兴许是有看见了三块儿修为不错的好肉,放下了手里吃的,飞身就扑了上去。
就算被乔晚一铁锤砸碎了脑壳,还不断有新的涌上来。
甩了甩身上飞溅的鲜血,乔晚脸色难看。
从这儿往后院看,能看到后院浮动着的灵力阵法,看方向,似乎是世春堂那边儿。
前院虽被攻破了,但后院法阵没破,应该还没事儿。
乔晚虽说松了口气,想到那人皮妈宝男的邪法儿,还是没怎么放心,脚步没停,一路飞也般地往寒山院儿赶。
前院已经没什么活人了,死去的,大多是没什么修为傍身的凡人杂役。
正当三人一路往后院狂奔的时候,修犬耳朵轻轻一晃,面色凝重。
“有人在哭。”
青年耸了耸鼻尖,“在南边儿,有人在哭,大概有十多个。”
“血腥味儿太重,多了我闻不出来了。”
刚刚那一地残尸,乔晚和萧博扬也都看见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有活人?
“有,”青年道:“十多个。”
*
雪浪园的阵法快抵不住了。
黑云密布,堆在天际,好像下一秒就要塌下来。
风接二连三地送来血腥味儿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渐渐地也化作了那么零星两三声。
一切重归于寂静。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有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落在你头上的究竟是雨,还是血。
湿腻腻的,落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抹也抹不干净。
墙外妖物们的低吼声,忽高忽低,落在心上,就像死神的脚步。
一开始还盼望着能有护院来救他们,现在也早就麻木了。
他们这十多个人,全都是凡人杂役,最有能耐的,也不过刚刚做到了引气入体。
冲也冲不出去,守也守不住,早没人管他们了,那些妖物躁动不安地趴在墙头,一只只眼贪婪地盯着雪浪园里活肉们看。
早晚他们就会沦为外面那些妖物的口粮。
“我……我不想死。”一个小丫鬟没忍住,绝望地哭了出来,眼泪和鼻涕止不住地一起往下淌,“我……我爹娘一把年纪了,我要是没了,谁能照顾她们?”
桂旗瞥了她一眼,麻木地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摸出个帕子,递到了丫鬟面前。
这小丫鬟她认得,叫芳菲,前段时间她和陆婉闹矛盾的时候,她还帮她一起骂过陆婉。
听说,陆婉一大早就和二少爷回去了。
桂旗仰头看了眼血色的天,心情有点儿复杂。
她羡慕,羡慕她命好。
既然命好,就别回来了,至少别挑这时候回来。
毕竟没人真正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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