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荷飞毽迷-《龙悦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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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定看着她,一眼不眨,一双眸子,黑得怪异,亮得离奇。

    她大吃一惊:“他如此凝视,定已看破我的心事。”仓皇中头晕目眩,迷乱中手足酸软,惊悸中毛骨悚然,如同堕入死亡梦魇,如火焚身,如履薄冰。浑身冷汗,手指发颤。

    委实可叹:唯恐被看穿,一举一动都在精准计算,最终却是难逃法眼。

    无可奈何,唯有放弃,小手从怀中讪讪溜了开去。

    不知何故,刹那之间,“变色龙”风云突变:意志土崩瓦解,定力大厦将倾,脸色喜忧参半。

    她暗暗称奇,心中暗道:“好一只‘变色龙’,变色神功,炉火纯青。转瞬之间,高冷变伪善,绝情变初恋,魔鬼变天仙。”

    自怨自艾,自伤自卑:“他老谋深算,我却心慈面软。事到如今,必须遵循母亲之言:警惕巧语花言,小心口蜜腹剑。”

    方才念及母亲,“变色龙”便颤抖着声音,轻轻相问:“青荷,敢问令堂芳名,可是唤作邶笛?”

    青荷诧异不已:“邶笛?那位东吴前公主?那位绝世佳丽?说来也是神奇,不仅博赢张口闭口,挂在嘴边,‘变色龙’也念念不忘?万万没有料到,二人仇深似海,居然同情同恋,同梦同幻。想当初,二人结下血海深仇,是否冲冠一怒,只为拼抢红颜?”

    又觉不可思议:“博赢本是吴人,对邶笛痴心一片,情有独钟,情有可原。‘变色龙’不是另有所爱么?一个绿萝,一个曼陀。因何前邶后萝,前萝后曼?一个记在心底,一个念在心头,一个爱在心间?却花去人亡三不管?”

    她跪在床边,心慌意乱,一边念着刺杀,一边念着母亲,一边念着邶笛,手中还不忘包扎。一心数用,走火入魔,一个倒栽葱,跌下床来。

    可怜木盆,被一脚踩翻。一瞬间,水漫金山,星针璀璨。

    她仓皇爬起,忙不迭收拾木盆,捡起“七星针”,这才自我解疑:“邶?那可是武穆的故乡。笛,那可是万乐之灵。邶笛?我倒很想听一听。可惜,长路遥遥,风沙劲猛;山隔叠嶂,水阻纵横。”

    他心向往之,脱口便道:“青荷,我陪你去。北疆之西,万里黄沙;燕塞之北,千堆漠雪。咱们越千里山,飞万重浪,一同观看黄沙落日,大漠孤烟。一同听闻长风破空,戈壁北笛。”

    她闪着星眸,连连摇手:“北国虽云乐,埋骨万里沙!归乡心似箭,不如早还家。再说,风沙吹得响北笛,吹得老岁月,却吹不去记忆,更吹不尽血痕。何况仇恨?穿过心口的针,我不敢忘;藏在体内的“一片冰心”,我不敢想。道不同不相与共谋,心不同不相与共游。”

    言毕,抱起木盆,仓皇逃窜。

    独坐江畔,看看灰蒙蒙的天,只觉世事难料,在劫难逃:“反正身中寒毒,活不长远,还在乎什么‘一片冰心’?不如就此逃遁,省得他心怀鬼胎,偷施暗算。”

    只是天色已晚,无处下榻,不禁幽幽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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