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歪风邪气-《变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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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罗县中流言四起,多是些不利于江安义的传言:县令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县令赶走徐明远,不是为了老百姓,而是看中了徐家的财产,徐府密室里满是金银财宝;县令盘剥衙门小吏的钱财;县令向苏家勒索一万两银子放人,苏老爷子拿不出钱,只有在县衙门前碰死……
流言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传播的沸沸扬扬,偶尔替江安义辩驳的声音也淹没在一片斥责声中,普通的老百姓把对贪官污吏的愤怒转而发作在江安义身上,在富罗县,最大的官就是县令。
晚间,徐府凉亭,已经重新修缮如新。黄东泉小心地把探听到的流言告诉表哥,江安义有些意冷心灰,让黄东泉坐下陪自己喝两杯,何有解忧,唯有饮酒。半醉半醒之间,江安义沧然起身,仰天唱道:“苦热中夜起,登楼独褰衣。山泽凝暑气,星汉湛光辉……”
黄东泉听不懂,他虽然跟周先生识得几个字,却不足以理解表哥诗中的无奈和愤懑,不过他能从表哥的话音听出不甘,想起表哥为富罗县百姓的付出黄东泉颇有些为表哥不值,愤然道:“表哥,这些老百姓太不晓事了,连个好赖都分不清。按我说,抓几个乱嚼舌头的人入狱,这些人自然就安生了。”
“荒谬”,一声厉斥从廊下响起,张克济快步来到亭中,看着有些失态的江安义怒喝道:“主公,张某听说主公初遇余翁时,曾写下‘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的警句,如今之难,难过昔日债主上门乎,难过余府求学乎?难过北漠脱逃乎?”
一连三问,江安义悚然而惊,七分酒意化成冷汗流出。放下酒杯,江安义恭敬地向张克济行了一礼,道:“先生怒喝,如晨钟暮鼓惊醒迷途之人,安义谢过。”
看到江安义重新回复了从容,张克济笑道:“千夫所指的滋味不好受,张某亦有过同感。不过主公远胜于张某,应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勇气魄,眼前小小难关,弹指间笑过。”
黄东泉起身让座,执壶司酒。张克济却岔开话题笑道:“主公刚才所做的那首诗虽是言夏日之苦,张某却从中读出忧民之心……”
不愧是文人,放着正事不谈,兴趣盎然地谈论起诗词来,江安义苦笑地打断张克济的话,道:“张先生,诗词小道,眼下这情形该如何是好?”
张克济显然对江安义不上道很不满,轻描淡写地道:“百姓无知,只要过段时间自然会安生下去。主公只需镇之以静,等苏昌和安葬后,事情自然会平息。对了,主公不妨派人先查查以前年度的账本,抓住些苏家的把柄,便不怕他要胁。”
然而,这次张克济失算了,事情似乎有越闹越大的趋势,连张朴天的老婆也出面造势,哀哀切切地说是江县令打死张朴天,下手凶残,一家老小现在活不下去了。
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百姓们似乎忘记了张朴天当初是怎样欺压他们的,忘记了江县令是怎样赶跑徐明远的。苏家的灵堂人来人往,好事的人把这件事当成谈资,每日有空便去听一听张何氏的哭诉,看一看苏家灵幡飘动,再抓一把瓜子闲谈一番,而阴谋者在暗中添油加火,让这股邪风越吹越猛。
感觉事情有些脱出了掌握,张克济不安地找到江安义,道:“我听东泉几个讲,整件事背后有人在操纵,衙门里有不少人参与其中,明日苏昌和出殡,主公是不是前去上柱香,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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