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岂能完胜-《神洲异事录》
那威风凛凛的右羽林卫大将军薛涛,此际却被人打得昏倒在地上,眼看着黑衣大汉的鬼头刀向他头顶堪堪就要劈到……
“断水势!”一股凌厉的剑气随声而到,剑气所及之处,三个黑衣大汉被削成了两段,那柄鬼头刀连同持刀之人的一段右臂也被剑气削断,远远地飞了出去。
“荡火势!”徐恪紧接着大喝了一声,真气凝注于剑身之中,剑尖向着五个方位,划出了一片片剑花,那剑花混合着雪花,带着凌寒的杀气,直朝着瘦长黑衣人而去。徐恪这一招正是“擒贼先擒王”之意,在整个行刺的队伍中,无疑只有那瘦长黑衣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大头领。
剑花飞扬如雨点,飘洒又如雪花,徐恪剑气所到之处,接连有四个黑衣大汉中招,那四人连闷哼一声也未发出,便各自仆倒于地,都是胸背中剑,瞬间气绝。其余离得较远之人见状,都吓得纷纷逃散了开去,生怕被徐恪的剑气所伤。
徐恪满以为自己凌厉的剑势,必然能杀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剑锋一直刺到了那瘦长黑衣人立身之处,徒觉眼前一空,那瘦长黑衣人瞬间已经失了踪影。他微一迟疑之际,只听得耳后破空之声传来,后背已吃了黑衣人一掌。
那瘦长黑衣人掌力端的沉猛无比,他闪身到徐恪背后,仓促发掌,掌力只使出三成,但只是那三成掌力,也打得徐恪后背如骨裂筋散一般疼痛。徐恪只觉嗓眼一甜,忙提一口真气压住,那一大口鲜血方才没有吐出。
“开……木势”徐恪心知对方在身后必然紧接着还有第二招,便急忙转身就是一剑,正是那一起混元剑中最后一势。
这“开木势”既是最后一势,也是起首一势,盖因这一气混元剑虽仅有五势,然五势交相循环,乃应天地生生不息之意,这第五势也即第一势。这雨庐翁所授的那一招剑法,其余四势起首都是仄声,取的正是迅疾刚猛的剑势,只有这首尾交相呼应的最后一势“开木势”起首却是个平声,取的却是沉缓绵长的剑势。这一气混元剑之所以这般凌厉无俦,全赖使剑者体内充盈勃发的真气。而真气到了最末一招,恰也是难以接续之时,是以这最后一势便有了蓄势待发之意,出剑者以一个平声“开”字作为出招,亦有阳极而阴生,至刚则为柔之意。此时,剑势转为沉缓,剑气却是绵绵而至……
徐恪毕竟年轻,匆忙之中未及多想,反手竟是一招“开木势”。然“开”字甫一出口,真气就难以为继,这后面的“木”字便吐不出口。只因此时对方的一根长铁棍已然当空而来,只听“当”地一声,棍剑相交,火星四溅,那一柄削金断铁的昆吾名剑,却不能削断瘦长黑衣人手中的一根长棍!
真气一阻,那一气混元剑凌厉霸道的剑气便无法挥出,剑势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徐恪见一剑不成,反手又是一剑……
“破……金势”“断……水势”徐恪又快速发出两剑,都被那瘦长黑衣人的铁棍挡住。他只觉自己每一出剑,在真气凝注之初,便被对方铁棍中一股浑厚的真力所阻,是以剑势也只发挥出一成的威力。而徐恪的这把昆吾名剑连续三次与铁棍相交,也只是在对方的铁棍上斫出了几道浅痕。那瘦长黑衣人手中的一根长棍,周身乌黑发亮,竟仿佛也是玄铁打造的一杆神兵利器。
俗语云:“一寸长、一寸强!”那长棍本就是十八般兵刃之祖。如今这瘦长黑衣人手中所持的还是一根玄铁长棍,在兵刃上实是占了便宜,又加之从第一招开始,瘦长黑衣人每一出棍都是抢占先机,直逼得徐恪手忙脚乱,那一气混元剑凌厉无俦的剑势竟至无从发挥……
徐恪自学会了雨庐翁所授的一气混元剑,与敌手过招以来,剑气所致,对方无一不是应声而倒,从未如今日这般狼狈。他每出一剑,真气将出未出之时,均被敌手抢先压制,那瘦长黑衣人一根黑铁长棍中,真力如波涛翻滚而来,每每都将徐恪的剑气给逼得无法施展。徐恪体内的真气流转始终不能畅快自如。他每一次发声出剑,一口真气到了喉间又给硬生生逼回,这种感觉就如行船在沼泽中搁浅,攀山被葛藤缠绕,奔跑被扯住后腿一般,非但剑势不成,心中亦是大感蹇涩不顺,万般难受。
那瘦长黑衣人眼见徐恪这股凌厉无俦的剑气,只片刻之间便杀死了自己身边的好几个手下,知道徐恪剑气的厉害。此时他一旦得了先机,岂容徐恪再缓过气来?!他一棍接着一棍,每一棍都抢在徐恪发剑之初打来,待得第三招之后,见徐恪真气涩滞最重之时,更无犹豫,急出左掌,使出全身的力道,打在了徐恪的前胸……
这一掌力道迅猛,直打得徐恪仰天狂吐了一口鲜血,颓然摔倒在地上。那瘦长黑衣人出手老道,此时见徐恪倒地,随手又甩出了两枚铁蒺藜,打在了徐恪前胸“膻中”“气府”两大要穴上,徐恪顿时便晕死了过去……
那瘦长黑衣人显然对徐恪颇为忌惮,此时见对手终于倒地昏迷,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得手,但也是心知自己只是侥幸占了半分先机之故。设若刚刚徐恪一出手便是无坚不摧的“破金势”抑或迅如闪电的“断水势”……自己只消后退半步,便将失去先机,只能处处举棍招架。然依照徐恪的剑势,越到后面,真气越是沛然而出,越是源源不断,这剑招竟似有越战越强的后劲蕴含在内,若是与他相斗持久,实不知最后谁胜谁负了。
同样,那瘦长黑衣人假如一开始不是料敌于机先,于刹那间闪身到徐恪身后,偷袭一掌,将徐恪真气打乱,逼得他体内真气后之不续,运之不畅,如何还能在接下来的三招内,将徐恪凌厉无俦的剑势给尽皆封挡?!
说到底,徐恪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临敌的先机,而这一点点制敌的先机,却是从无数次对敌的经验和无数次招式的演练中摸索而来。这些,对于目下倒在地上的徐恪来说,显然都太欠缺了……
高手过招,本就不能相差丝毫!
斗棋之人,皆知“宁失一子,不失一先!”之要,对弈之时无论如何都要抢占先机,否则,纵然你吃得对方几子,最后也难逃输局。
斗剑之人,若临敌失去先机,就算你剑招再如何精妙,最后也难免落败,而一旦斗败之人,往往还要搭上性命……
如今,那瘦长黑衣人虽见自己的手下也折损了大半,但眼看强敌已然束手待毙,当即仰天狞笑。他虽然黑巾蒙面,但这一刻眼神中却尽是愠怒之色,似乎他与倒在地上昏迷的徐恪,早就怨恨已久……
此时,天色已晚,山谷中已是一片昏暗,空中只见漫天飞雪,地上尽是北风哭嚎。那瘦长黑衣人缓缓朝徐恪走近,看了看他一副俊美苍白的脸孔,心中冷笑了一句:“小贼,我让你再狂啊!”手中举起那根玄铁长棍,搂头就往徐恪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