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晨过骊山-《绍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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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偏偏赵官家和中枢又有几次明旨,之前交战时专门让官兵无须在意陵寝,河阴之后,又叮嘱西京屯军先留意自家坞堡防御建设,暂时不用去清理陵寝……所以彼处早已经不堪入目,且被宋军暂时封锁。

    莫说胡寅闻得此番言语,泪如雨下,就连万俟卨经此一行也震动万分,而二人却又只能一面咬牙切齿,一面逃也似的匆匆继续西行了。

    得益于这种逃跑式的行进速度,四月下旬,御史中丞胡寅便越过了潼关,进入了关西,来到长安见到了宇文虚中。

    但这个时候,情况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宇文虚中这边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

    “胡中丞不必去了,曲端跋扈日久,已不可用!”

    “宇文相公何意?”胡明仲目瞪口呆。

    他当然目瞪口呆,便是万俟卨也觉得匪夷所思。

    须知道,关西这里之所以迁延不定,一方面是当面金军西路军主力战斗力极强,导致关西总是在打败仗,局势一直恶化,没法展开工作;另一方面,却是宇文虚中来到关西以后,一直强调应该对前线将领放权和优容,这与朝堂中枢的想法颇有相左之态。

    换言之,一直以来,宇文虚中都是曲端的实际保护者。

    而现在,胡寅等人从西京一路行来,亲眼目睹那种‘废池乔木,犹厌言兵’的战争残破景象,也越来越觉得,不应该计较前线将领的些许跋扈与惹人厌的性格,而更主动实际军事效果……一句话,身为朝廷使者的胡明仲等人一路行礼,观念是渐渐变化,渐渐理解起了宇文虚中的。

    故此,现在见了面,宇文相公忽然改变姿态,不免让胡寅等人不解。

    “此战之后,曲端趁机兼并关西各部兵马……”长安官署堂上,面容憔悴的宇文虚中捻须而叹。“这些倒也罢了,他去年那一战后便是这般做的,只能说是军中旧日陋俗,遇着乱世,便起野心。而且,这一次他到底是往我这里报备、发文的,而且有正经权责的王庶王经略此番战败后也一直在他军中……”

    “如此说来,倒不算违制。”坐在下首的万俟卨小心插嘴。“莫非是私下中有逼迫王经略的故事?”

    “真若如此也倒罢了。”宇文虚中连连摇头。“其实,朝中上下皆知,本官一贯以为,本朝以文驭武姿态确实有些过分,当此国难之时,更是不合时宜,也确该放权于知兵之将,然后不知兵的文官主动坐镇后方便可……王庶战败,曲端羞辱逼迫一二,最多算是此人性情可恶。”

    “那是……”

    “就在数日前,我的幕属自曲端军中折返,告诉了我一件事情……王庶王经略似被曲端软禁!”

    “何以见得?”胡明仲追问不及。

    “因为我幕属以我使者身份抵达曲端军中之后,曲端直接进言,王经略丧师辱国,不如杀之以谢天下。”宇文虚中面色铁青。

    “……”胡寅一时愕然。

    “这不是跋扈,这是在谋逆!”万俟卨几乎是脱口而出。“焉有统制官、知府杀经略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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