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天选之人-《魔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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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可?”

    “属下相信,付出足够多后,总能让伯爷,将我们野人,也当作自己人的。”

    “这个,本伯可不敢保证。”

    “但伯爷您却是这般做的,伯爷兵马之中,燕人极少,晋人蛮人极多,文人喜欢喊个有教无类,但在属下看来,伯爷您,才是真正的将有教无类用在了实处。”

    “我麾下燕人少,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

    “那只是因,因是一个点,果也是一个点,但因和果之间,却有很长很长的一条线,这是佛门秃驴喜欢讲的话。”

    “你,下去准备吧。”

    “属下,谢伯爷。”

    野人王没下去,

    而是开口道:

    “伯爷,还有一件事。”

    “说。”

    “这次冲阵,万众瞩目,以野人作先锋冲寨,在其他将领眼里,这是神来之笔,他们只会佩服伯爷您善于驱使犬马;

    但,

    有一人,估计是瞒不住的,伯爷您最好,可以提前打一声招呼。”

    “我知道了。”

    “那,属下告退。”

    说了告退,但苟莫离却没下去。

    郑凡看着他,

    他也在看着郑凡,

    少顷,

    苟莫离指了指身后,

    道:

    “属下,要去野人中间去了?”

    “去啊。”

    “属下,真的要去了?”

    “你不想去?”

    “不,不,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属下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那就不去了。”

    “别别别,属下知错,属下知错了。伯爷,说句心里话,您也真是放心。您就不怕等到冲寨那一日,属下发生什么变故?”

    “你,这叫自污?还是忽然觉得,活得有点腻歪了?”

    “属下只是和伯爷您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冲寨之日,百万大军压阵,给你三千野人骑,你能做什么?战场上反叛,将我抓了,送给楚人?

    你说,你把我抓了送给楚人后,是你死,还是我死?”

    毕竟,

    自己可是楚国驸马。

    自己去燕京时,摄政王还派景仁礼过来送了公主和驸马的行头。

    “嘿嘿嘿。”

    野人王笑了起来,

    起身,

    道:

    “这楚人,也真是造孽了哦。”

    言罢,

    苟莫离一拍裤腿,

    道:

    “伯爷,您就等着瞧好吧,狗子,定不让您失望。”

    ………

    苟莫离离开后没多久,梁程就来了,其身后,还跟着阿铭和剑圣。

    “不是得等晚上么?”郑凡问道。

    本来,今晚应该是去前线探查敌情的,毕竟,对央山寨所发起的,是突然袭击,既然要讲个时效性,自然就没可能让你到那儿后再慢慢观察寻找弱点什么的。

    基本上,奔袭到那儿后,稍微拾掇拾掇,啃口干粮蓄一下马力就得开始冲锋了。

    战场上的变化,瞬息万变,多耽搁一小会儿都是对自己安全的最大亵渎。

    梁程回答道:“主上,从今日清晨开始,各路燕军都加大了斥候量,现在已经完全压制住了楚人哨骑。

    我们趁着这个时候伪装成一路哨骑进入,也最是合适;

    另外,若是真等到了天黑,观察效果,也不见得会好。”

    “行,待我着甲。”

    两个亲卫上前,帮郑凡着甲。

    那套金光闪闪的甲胄,郑伯爷是不打算穿的。

    着甲时,郑凡看了一眼剑圣,见其依旧是普通长衫,道:

    “刀剑无眼。”

    这是让剑圣着甲。

    剑圣道:“行动不便。”

    郑伯爷又道:“我怕显眼。”

    剑圣无话可说,

    只能让郑凡的亲卫也帮自己着甲。

    “伯爷,属下去将貔貅牵来。”一名亲卫道。

    “很好,你明天不用来这里了,去马厩专门负责给貔貅刷毛。”

    “………”亲卫。

    …

    “哨骑”队伍,出发了。

    郑伯爷身边,梁程、阿铭和剑圣,外加十个亲卫骑。

    人数再多,就显眼了,一般哨骑队伍,也就这么个规模。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阴沉。

    众人策马行进时,郑伯爷时不时地抬头望天。

    “瞧这架势,是要下雨了。”

    下雨天攻城,影响其实不大,很多攻城器械其他的不怕,就是怕火。

    但下雨天或者雨后冲寨,难度就大了,毕竟攻城时用不得战马,而冲寨时,还是需要借助马力的。

    试想一下,

    军寨外,全是一片泥泞,马蹄陷进去很难拔出来,这还怎么冲?

    就是下马步战硬扑,人也是靠腿走路的,也一样会极大的限制活动能力,加速冲锋时,也会加大自身气力的消耗。

    梁程开口道;“主上,看今日的风向,应该今晚就要下了。”

    郑伯爷摇摇头,这叫什么?祸不单行。

    众人继续一路深入,有时会从一些楚人的军堡军寨外经过,只不过楚人在一开始还想着在哨骑战上和燕人掰掰手腕,后来发现燕人哨骑实在是厉害,对拼消耗之后,楚人选择了内收。

    所以,郑伯爷等人从那些军堡旁边过去时,只远远地听闻那边的敲锣声,倒是未曾出现军堡内派出兵马来阻击的情况。

    但总体上给人的感觉,楚人确实不是三年前的乾人能相比的,他们明显更整肃,并非是在消极防御。

    待得黄昏前,郑伯爷一行终于来到了央山寨外围。

    亲眼目睹了之后,郑伯爷才发现,央山寨的占地面积,极大。

    这里的极大并非指的是军寨体量多大以及驻兵多寡,而是这里,更像是一个待开工的施工工地。

    套用郑伯爷上辈子的形容,就像是一片烂尾楼区域。

    可以看出来,楚人是打算在这里修建一座规模极大的军堡的,地基也打好了,该挖该穿凿的地方,也都布置好,但工程却最终停工了。

    不得已之下,现在的央山寨,只能毗邻着这里来修建。

    这里,算不得是一座山,只能算是一座土丘,有坡度,也有厚度,不算陡峭,寨子依托着地势修成,西侧是“烂尾楼”,北侧因为直面战争方向,所以隔着老远就能瞅见一排排的工事。

    军寨的栅栏也修建得极为严密,让郑伯爷看得就头痛不已。

    一行人继续行进,从东侧绕上了坡,这时,远远地可以看见寨子内有一股骑兵出动,来至营门口。

    应该是军寨内的哨塔早已发现了这一行人,但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无论是追击还是驱散,都有些白费力气,所以军寨内的那支骑兵并未出击,但若是郑伯爷这边再拉近一些距离就保不准了。

    “从这儿攻打的话,会如何?”郑伯爷问梁程。

    梁程摇摇头,道:“主上,其实无论从哪个方向主攻,都没什么区别,相较而言,还是从正面打更合适一些;

    主上请看,此寨西侧,有原本军堡的基建做依托,相当于借了一堵墙,从那里攻打,着实不易;而其东侧,也就是我们现在正面对的这一侧,外营,中营,内营,楚人布置了三道防线,不仅仅是栅栏这些,属下可以保证,其间,更是会有壕沟等陷阱做依仗。

    我军若是从这一面攻打过去,前锋军就算真的能豁出一切,都未必见得能撕开这三道防线,而一旦前锋军未能取得有效战果,后军就得继续往里面填人,就彻彻底底打成消耗战了。”

    “那从背后绕过去,肯定也不行。”郑伯爷说道。

    看似从高处向下扑很具有优势,但可行性上,其实并不大,首先你攻击时,还得先爬坡,就算是骑马,爬坡之后也得消磨掉极大的气力,另外,缺乏足够的助跑距离,骑兵的冲击性优势根本就没办法发挥出来。

    当然,真正开战时,肯定会有一队骑兵跑那儿去游弋骚扰一下,分散分散守军注意力。

    “所以,只能从正面打了?”郑凡问道。

    “是的,主上,正面,看似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其实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因为这座央山寨不仅仅是负责防守驻点的,还担负着各路兵马中转的功能,主上看那边的寨门,开了三个,其目的,就是为了能在中转时效率更高一些。”

    其实,军寨这种存在,若是布置在崇山峻岭上,效果会很好,但在平原上,哪怕眼前这座勉强算是建在山腰上,你要说它有多坚固,真谈不上。

    足够的攻城器具前提下,磨一磨,耗一耗,敌军耗不死,但那些防御工事也差不多被耗烂了。

    真要论防守,还得是军堡和城池,军寨的作用,只是一个依托处,亦或者是驻军防备偷袭所用。

    大会战时,防守一方,也会借助军寨成阵,于野外进行依托进行大会战。

    所以,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某某场攻坚战打了半年或者一年,终于攻克一座军寨的战例。

    可偏偏,这央山寨落在此处,却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

    它就在那里,

    它就是在明摆着恶心你,

    你却很难一口气吞掉它,

    且若非靖南王这次排出了大阵仗压阵,冻结了楚军的调动,你甚至很难有攻打它的机会。

    除非是一波流冲垮它,只要稍微耽搁一下,四周军堡军寨包括镇南关内,都会派出援军对你进行包夹。

    “还好,没让他在这里修建出一座军堡来。”郑伯爷感慨道。

    真要是一座军堡立在这里,想靠偷袭,一波流或者几波流就打下来,除非郑伯爷麾下全员樊力化。

    “这仗,只要打进寨子里就好打了,凭借着我军战力,我军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下马步战,也绝对没问题。”

    雪海关的兵,是梁程亲自训练出来的,他对自己的心血很有信心。

    “你就不心疼?”郑伯爷问道。

    “主上,既然决意要打了,就顾不得心疼这种事了。”

    “那咱们还真没共同语言。”郑伯爷笑着调侃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有些担心地指了指天空,“我看………”

    话还没说完,一滴雨,就落在了郑伯爷的鼻尖。

    “下雨了。”

    这场雨,似乎酝酿了许久,一开始只是稀稀落落,随即就开始大雨如注,来得,可真够及时。

    央山寨前,地势本就低洼,这场雨继续下下去的话,那里,很容易就会变成泥沼潭,这对燕军的骑兵,绝对是一种噩梦。

    乾人百年前那场大败后,痛定思痛,不惜耗费巨大的民力物力将乾江水引出一支来,妄图让乾江改道,在上京前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甚至,还广布水田,其目的,就是为了阻遏住燕人最为强大的骑兵。

    只不过乾人比较倒霉,百年后,燕人居然是趁着冬天一路打过来,借着结冰的汴河河面直接来到了上京城下。

    “其实,挺好的,主上,这样等我们动手时,楚人也会来不及防备,他们不大可能我们会趁着雨天或者刚刚雨后地面还泥泞时突袭冲寨。”

    郑伯爷看向梁程,道:“你在安慰我?”

    “不是的,主上。”

    “那你说这下方的泥泞该怎么解决?”

    “冲阵时,每一骑都带一袋土就行了,把水坑给填了。”

    “哈哈哈哈哈。”郑伯爷笑了起来。

    “呵呵呵。”梁程也笑了起来。

    一边的阿铭翻了个白眼,

    剑圣则继续不动如山。

    笑了好一会儿,

    郑伯爷见梁程没再说话,不笑了,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

    ………

    央山寨内,

    景仁礼刚刚宣读好给央山寨守将迟明义的大将军令。

    迟明义本身并不是贵族出身,但其是白蒲白家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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