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不周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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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儿满是幽怨得看着他,嘴角一撇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脸颊,猛得从白易行手中抽出手掌,转身急步走开。

    白易行大急,慌忙站起想要追上,但甫一动作双腿便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低头一看两条裤管已被锋利的石屑划出数道裂口,其下的肌肤也横七竖八满是伤痕,有几处甚至皮肉翻卷露出了森森白骨。

    龙树和尚微笑着手掌轻拂,金光到处白易行只觉伤口处暖洋洋似有温泉流过,又痒又麻说不出的舒适,低头再看,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竟然已经愈合如初,一丝瘢痕也无。

    白易行又惊又喜,慌忙躬身行礼道:“多谢大师!”说罢,便要拔足向少女冲去。

    龙树轻笑着伸手将其拦下,对着迷惑不解得白易行道:“外伤好治,心伤难医,小施主既要做那医心人,可知小姑娘心伤何处?”

    白易行神色迷茫,不明所以道:“大师意思是,小子伤了浣儿的心?”

    一旁得种溪实在看不下去了,压低声音道:“傻小子,小丫头都明摆着不想理你了,你还没整明白自己怎么伤人心了?”

    “刘雨霖”也帮腔道:“这么个榆木脑袋,也不知道上辈子得做多少好事才能遇到这么好又这么傻的小姑娘。”

    白易行被两人一唱一和得一通抢白呛得脑子更加迷糊,疑惑道:“什么?”

    种溪与“刘雨霖”齐齐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就此闭口不言。

    龙树伸指点了点白易行心口:“一饮一啄,当思源头,一念一行,需有挂碍。”

    白易行似懂非懂,“刘雨霖”看他那幅懵懂模样便忍不住来气,大声道:“意思就是,下次拼命得时候好歹留封遗书!”

    说着扭头望向背转身子坐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的浣儿,摇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因为年轻气盛,热血上头而鲁莽行事惹她伤心,还是打从出门开始就没跟人打招呼?”

    “刘雨霖”每问一句,白易行神色便尴尬一分,待“刘雨霖”问到最后,白易行干脆就面红耳赤得垂下头去,一言不发。

    种溪一拍手:“好嘛,一条没落全占了!”

    龙树笑容不变:“急公好义,热血沸腾是好事,但行事鲁莽,不顾后果的性子还望小施主今后能多加注意。”顿了顿,摆手笑道,“和尚这好为人师得毛病一犯,就容易絮絮叨叨,还望见谅。”

    说着便要躬身行礼,白易行慌忙扶住龙树手臂,又羞又臊道:“大师千万不要如此,我……我……”

    “我”了半天却迟迟说不出半句下文。

    龙树直起身子,右手一摆,白易行只觉身体瞬间轻如纸鸢,飘忽后撤倏忽间便已掠地数丈,站到了浣儿面前。

    “浣儿,我……”甫一对上浣儿幽怨清澈,泪光未去的双眸,白易行一肚子话瞬间哽在喉头,嗫嚅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

    “这小子这般没出息,是怎么摘下这等我见犹怜的如花美眷的?”“刘雨霖”百思不得其解道。

    种溪不耐道:“男子汉大丈夫,你死都不怕,跟小妮子低头认个错又有何难?”

    “刘雨霖”闻言竖起拇指,啧啧赞道:“看不出来,种公子除了一肚子派不上用场的阴谋诡计,竟然还有这等见识!”

    种溪被一顿明褒实贬的抢白噎得直翻白眼,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好抱臂冷笑。

    浣儿耳边听着“刘雨霖”与种溪在一旁煽风点火,再看看白易行憋的脸色通红却说不出半个字,一时又是好笑又是气苦,嘤咛一声侧过身去,再不看白易行一眼。

    白易行愈发窘迫,“嗨”得一声重重叹了口气,转头求助得望向龙树和尚。

    龙树笑而不语,大袖轻摆,桂花楼厅堂之内立时满室皆明,异香四溢。

    半空响起一声悠远佛唱,脚下石板无声裂开,一朵白莲从地下冉冉升起,金光潋滟中龙树盘膝坐下,微笑着从厅中寥寥数人脸上一一扫过,轻声道:“尘归尘,土归土,恒河沙难数,繁星犹可期,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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