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曲阜,衍圣公府。 孔衍植最近有些惆怅,倒不是因为齐鲁大地遍地哀嚎,而是因为近来朝廷的分地政策。 孔家自承继衍圣公到他这一代已经六十四代,近千年来每逢新君登基,必会赏赐他孔家,即便是改朝换代对他孔家也没什么影响。 经历这许多代许多年,曲阜三分之二的良田皆是他孔家的产业,曲阜一地便成了他孔家的代名词。 曲阜就是孔家,孔家就是曲阜。 可是,朝廷一纸朝令,竟要将孔家的土地收回! 天呐!这里头可不只是大明朝廷赏赐的,上至两汉、三国两晋、两宋、大元…… 凭什么?孔衍植只想问朝廷一句,你们可是忘了所读的圣贤书、经世的才学都是从哪里来的了吗? 但呜呼哀哉毫无裨益,前几日朝廷派官员前来孔家查地契,本来户部官员想通融一下多留些良田给他孔家,可随行来的一个东厂太监只冷哼了一声这官员便不敢再言语。 “爹,十三娘又在哭闹了,您快去瞅瞅吧。”一个中年人急匆匆的行来道,说完便欲出门去。 “嗯知道了,你去哪儿?又要去与那几个浑人鬼混?给老夫回去!”孔衍植朝长子吼了一声,不管不顾的向内院走去。 良田没了便没了吧,千年来孔家经历那么多变故,他相信不出多久朝廷的赏赐便会接踵而至,用不了几代孔家依然是曲阜的象征。 只是他这第十三房小妾,最近仗着有了身孕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小妾乃是灵璧侯汤家的四女,先前还估计他的娘家,可如今这姓汤的都已被贬为庶民竟还敢闹得孔家鸡飞狗跳,真是岂有此理! 孔衍植穿过数条行廊,又过了中府花园并一处弄堂,一路上孔府的奴仆见他面色不愉皆是不敢多言,还没走到内院,孔衍植便听到其间的哭闹。 “哭嚎什么?你看看你,越来越不成样子了,真是给我孔家丢人!”到底是年纪大了,孔衍植走了半晌路,有些气喘吁吁的指着内间一个看起来仅二十许的女子骂道。 “老爷,贱妾的爹爹前几日来信说,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贱妾心间烦闷,您在朝廷里关系多,求老爷救救汤家吧!”这女子被孔衍植骂了一通也不生气,反而抱着鼓囊囊的肚子起身继续央求。 “为夫不是已经在走动关系了吗,莫要再闹了,小心动了胎气。”孔衍植虽然面上嗔怒,但还是挂不住这妖精般的女子一番央求。 他娶了十三房妾侍个个皆是大家闺秀,但老的老、木讷的木讷,唯独灵璧侯家的这位房第之间最是得他欢心,只是唯一的缺点小性子有点多。 只是如今的情势,他也就是偏偏这小妾了,朝廷动荡先前交好的老大臣大部分都被抄了家,剩下的那几位也个个自身难保,哪里有空管他孔家的外事儿。 “来人,去库房再取五千两银子给汤家送去。”孔衍植心间愧疚,扶着与他孙女般大小的十三妾边走边道。 五千两银子足够一户人家吃用一辈子,即便大户人家也够用个一两年,可这汤家也太能花了,上个月送去的三千两,这才不足一个月,竟又给败光了。 虽说这银子于他孔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也架不住一直这般挥霍。 “老爷,外头来了许多官兵,还有个自称王爷的让……让您去迎接,来者有点不善。”一个女婢急冲冲的进来也不顾行礼。 “慌什么?哪里来的王爷,竟敢来孔家撒野?”孔衍植随口道。 衍圣公虽然是国公,但在大明的象征意义非凡,大明的王爷又没什么权柄,见了他还不都是喜笑颜颜,即便拜访都要排队。 这是哪儿来的王爷,竟敢带兵来见老夫,孔衍植心思电转,随即想到了什么。 “回禀老爷,是那安国郡王。”没想到这女婢还能答得上来,实在是刘鸿渐在山东太出名了。 果然,孔衍植闻言脸色一沉,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安国郡王带兵登门所为何事。 近日周边的士绅家族中的米粮,皆被这安国郡王搬运一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王爷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孔家来。 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被天下读书人戳脊梁骨吗? “孔连顺,速去召集家中丁壮于前院集合。”孔衍植昂然下令,自己也跟了出去,只留下得了五千两银子满脸窃喜的汤家小妾。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