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南山监狱-《掌舵人之城市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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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史记可还是看见他了,因为他一出现,前后两个看守马上戒备起来,并且和史记可一起停下让到一边。史记可明显地感到两个看守在紧张,这和押送他的时候一路骂骂咧咧,不时还聊聊天解闷的他们是两回事。

    所以史记可看着那个老头走出来。一看,就再也收不住。因为他发现老头也在看他,那两只白瞳让他感到瘆得慌。走出大门时,本来拉耸着脑袋的老头忽然抬起眼皮,看着史记可裂嘴笑了一下,让史记可心里一阵不舒服。说不上为什么,可是就是不舒服。虽然人早就已经湿透了,可是史记可还是感到一丝寒意,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能如果有人看见坑窝子裂嘴笑的话,就会理解史记可的感觉了。

    然后老头抬起被铐在一起的手,举起右手食指,朝站在一旁让路的史记可点了点,接着又回手指了指自己,用食指和中指直插向自己的眼睛,然后又将手掌平放在喉头上来回磨,来回磨……在忽然之间,史记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股从冥冥中来的恐惧贯穿了他的心。这是什么意思?

    史记可当时想不通,他也无法知道,当他后来想通的时候,想不想通、知不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是他?他也换监狱了?”站在自己后面的看守开口小声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是问前面的看守,还是在自言自语。

    前面的看守回头看了看,又瞟了史记可一眼,没有说话。

    史记可忍不住问了一个必然没有人会回答的问题:“什么是他?谁?”

    如果这时候史记可知道瞎子在一年前HY市做的那些事,如果他知道这个人对自己会有什么的影响,他就不会问这个愚蠢问题了。

    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瞎子,也不知道他再也无缘看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头。

    对于监狱的外面,史记可并没有时间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如果要他说的话,黯淡生锈的铁丝网,挂在外面晒的洗了的随风飘荡的看守制服,如同招魂的幡。再有,就是一些粮食随便堆放成一个小丘。走进监狱建筑,南山监狱的内部面貌第一次呈现在史记可面前。

    如果以一个字来形容这个监狱的话,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黑”字,但是史记可的第一印象却是“老”。土木结构的房子,天知道用过多少朝代的木镣铐,还有布满灰尘和裂缝的木质地板,以及让史记可最惊异的,每个墙角以及走廊旁边时常出现的油灯。

    也许这里经常停电吧,史记可这样想道,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他没有看到一盏灯,没有一盏电灯也没有哪怕一米电线。验收的门卫很快就让在其他地方烦琐的程序简单化了。一个看守领着史记可打开一扇门,一扇后来史记可几乎完全忘却的门,然后带着史记可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史记可就彻底推翻自己对南山监狱的第一印象。这里不是简陋,简陋的只是外面那个做为装饰或者门面用的大木房子。出现在史记可面前的,是一个似乎从山里面挖出来的山洞,一条不知道通到那里的甬道。

    继续往前走,暗长的甬道,在黑暗中盘延,似乎永无尽头。甬道并不平整,而是或上或下,下多上少。看守无声地带着史记可在黑暗中默默潜行,每隔十来米出现一个趴在墙角的油灯。油灯将两个人的影子照得飘飘忽忽,黑暗的甬道将他们拉得老大。

    于是远远望去,仿佛是两个足不沾地的魔鬼跟在后面。。。

    史记可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别乱想!他偏偏脑袋提醒自己。于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利用仅有的微弱光线观察四周上。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越看越让自己心惊,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出现。事实上,如果单单就表面来看的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玩意儿。

    甬道根本就是粗粗打造成的,墙壁、天花板很多地方都不平整。唯有地板还过得去,除了少许尘土以外,倒也没什么坑坑洼洼。那也许是因为走的人多了踩得平的原因。黑暗的甬道上不时出现的油灯,看年代起码应该追述到半个世纪以前,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兴许也会骗些自诩风流,其实饭桶之徒。

    黑暗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霉味,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窗户,没有房间,只有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甬道本身。一个拐接一个拐,或左或右,偶尔也会出现交叉路口,一条横着或者斜着的甬道出现,宛如迷宫。

    路过一个岔口的时候,史记可偷眼四望,没有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依然是甬道、油灯和消失在尽头的黑暗。只有不断往下,偶尔往上的坡度暗示着自己是否已经到达地心深处。漫无边际的黑暗,消磨了时间观念,永无尽头的甬道,扭曲空间的定义。

    压力,一点一点的增大在心头,宛如同时出现的一种也在黑暗中渐渐蔓延恐惧。相信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走到这里,都会不禁问自己:“我会不会永远都出不去了?”

    但是凡事终有尽头,永远走不完的路是没有的。在史记可无法自己走了多久或者多远之后,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终于被重新修正了。一个一如甬道那端的一样的硕大的土木屋子出现在眼前。

    有了窗,有了门,以及从外面吹来的,刺骨却对史记可来说清新甚至可以说是温馨的新鲜空气。

    开镣铐是一道必要的程序,洗澡也是,但对史记可来说则非常的享受。热水是奢侈的事情,但满身泥浆混杂雨水和汗水的史记可还是很乐意的接受了两个看守轮番用冰冷刺骨的井水从自己头上浇下来,一桶又一桶,冰冷的井水带来一阵又一阵泥土的腥味,伙同一片又一片的寒栗,但也着实冲去了身上的污垢,和各种复杂的情绪诸如压力恐惧之类。

    史记可突然理解了漫长黑暗的甬道的含义。

    末了,看守递过来一个乌黑而且硬邦邦的毛巾,然后等他把自己弄干,穿戴整齐之后把他带到一侧的一个甬道里,这回走出不远就进了一个宽大的没有任何标牌的房间。

    一个甬道最外面的房间。

    史记可四下打量,房间靠着甬道外侧建立。一道门开向里面的甬道,另一道紧闭着的门,想必通往外面。房间的摆设和甬道的单调匹配,有一个土搭的炕,上面有还算干净的被子。

    另一旁居然有个木头桌子和凳子,桌子上还有一盏油灯。这以至于让史记可开始幻想自己能用这张桌子和凳子干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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