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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此行要说有凶险也不会是路遇劫匪。钦差仪仗,三百余骑,装备精良,兵士骁勇,又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真要是有马匪路盗,想冲阵杀人是根本不可能的,真正的凶险,在安稳城。
安稳城可是播州杨应龙的地盘,三百多人,就算人人都骁勇善战,一旦进了人家的地盘那也是龙困浅滩,只能任人宰割,但王士琦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重庆知府王士琦,两榜进士出身,可文人并不代表柔弱。弱的只是他的体质,却不是他的精神。他知道杨应龙要反,也清楚朝廷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为朝廷争取时间。
他不清楚的是,杨应龙有没有决定现在就反?如果杨应龙已经有所决定,他此去安稳就是飞蛾扑火,他将成为杨应龙用以祭旗的牺牲。举事之日,以堂堂一方知府祭旗,对三军士气的帮助自然极大。可是,他还是来了,这个有些矮胖的中年文人,自有浩然正气酝养出来的一腔豪情。
安稳城外,道路已经平整过了,城门口还搭着彩棚,鼓乐师傅在道路两侧摆弄着乐器,时不时发出调弦调音的动静儿。杨兆龙站在最前面,带着安稳的头人吏目、地方豪绅,打扮得一身光鲜。
远处旌旗闪动,王士琦的人马到了,城头立即一片骚动。王士琦是重庆知府,但这一次他是奉朝廷所命前来安稳。那就是钦差。钦差是代天子巡狩,这礼数上就不同一般了。
杨兆龙一见车队将至,马上整束衣冠。两旁的乐师们也摒息凝神,端起了架势。眼看车队已经到了十丈开外。司仪抬手,朗声道:“起乐!”
两旁乐师立即奏起了欢迎的礼乐,车队停下,杨兆龙带领头人吏目、地方士绅举步迎上前去,车队前方的八匹高头大马由马上的骑士一提缰,便避到了左右,亮出了中间那辆钦差的坐车。
王士琦正襟危坐,手里捧着黄绫的圣旨。杨兆龙距车驾两丈远时。便停下脚步,一撩袍襟,跪了下去。身后众人立即像割倒了的麦子,纷纷跟着他跪倒。
“臣杨兆龙,恭迎天使!”
王士琦眉头一皱:“杨兆龙?朝廷旨意,命杨应龙在此听勘,他人呢?”
杨兆龙又叩了个头,朗声道:“回钦差大人,家兄久缚渠魁,待罪于松坎!”
王士琦捋了把胡须。厉声道:“松坎?为何不来安稳?”
杨兆龙顿首道:“播州有几位土司与土妇张氏亲近,家兄因土妇张氏不守妇道,将其斩杀后。这些位土司常欲伺机刺杀家兄!故而家兄不敢远离根本,又闻天使驾到,是以到松坎相候。还祈使君于安稳小歇后,劳动尊驾临贶松坎,敬布腹心!”
王士琦听到这里,反而放下心来。如果杨应龙对他起了杀心,大可把他迎进安稳城,再来个瓮中捉鳖。如今杨应龙不来安稳,只到松坎相候。反而说明对方没有对他动了杀机。
王士琦淡然一笑,道:“松坎亦是朝廷所属!便是海龙屯。本钦差去上一次又如何?杨应龙既然不在这里,那本钦差就不进城了。立即安排本钦差去松坎!”
杨兆龙松了口气,马上顿首道:“下官遵命!”
王士琦的人马只是停下来用了些茶水点心,马匹也喂了草料豆料,也不进城,立即打起仪仗,转奔松坎。这一回,杨兆龙自然亲自提兵陪同,于此同时他又暗中派人急赴松坎向大哥报告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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