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衔环-《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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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秦时函谷关?”

    六月底的大热天,郑统擦着头上的汗,抬头看着这鬼地方。

    他们接到魏王军令后,数日前自从潼关向东行进,经过狭窄的山间小道后,抵达一道比潼塬还要壮丽的大塬。此塬名叫:“稠桑塬”,一个稠字说尽了塬上密密麻麻布满树木的模样!连小队斥候都很难翻过去,更不用说拉着辎重粮秣的浩荡大军了!

    而这稠桑原中一条缝隙,便是函谷西口,跟潼关下的“黄巷坂”有得一拼,这条小道长十五公里,绝岸壁立,宽不过数步,可谓是“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鞍”,用当地老百姓朴实的话形容就是:“天神在身上搓一颗泥丸就能将路塞住。”

    想到这,郑统也忍不住伸手进脖子搓了起来,夏日介甲就是不舒服。

    爬到高处,透过东方升起的太阳,隐约能看到窄道尽头的函谷东口,那便是旧函谷关。

    但这昔日雄关,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魏军往北绕道,堂而皇之地从黄河滩涂边一条大路大摇大摆走过去。

    郑统想起,魏王在宫中上扫盲课时,念起一篇文章里说什么:“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

    当时郑统好奇怪函谷究竟有多厉害,此刻只觉得好笑:“六国真笨,有这大路不走,非要死磕关隘作甚。”

    弘农城北的河边,还有渡口,河东太守窦融派船只从北面的“大禹渡”过来运粮补给,士卒们能吃口热饭,不用天天嚼炒面。

    听到郑统嘲笑古人愚笨,窦融摇头道:“两百余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当初六国攻秦时,这河水还是沿着大塬流淌,并未消退露出河滩。”

    窦融来之前和魏王伦军议,还讨论过这事来着,窦融认为是秦时河水更大,如今水浅的缘故。

    第五伦当时却说:“不止如此,其实天下的河流,受某种巨力所引,都是向右偏,冲刷右岸居多,几百年下来,高岸遂为平滩,一旦河水再稍小,过去没路的地方,也有了路。”

    窦融离开安邑后观察了沿途河流,好像还真是右岸被冲刷更多,回想起当初第五伦对昆阳之战神乎其神的预言,更觉魏王乃是天授。

    “天险既然不在,那关隘也就没了用处,这便是汉武时要将旧函谷关废弃迁徙的缘故。”

    郑统恍然大悟,等渡弘农河时,重新眺望函谷关,可以想象,当初没有坦途时,弘农河犹如函谷的护城河:“若真如此,这函谷,确实比峣关险峻难攻。”

    既然不必过函谷,弘农城也就暴露在水、陆夹击下,过去一年,这里的绿林统帅已经换了三茬人了:最初是王常,因为帮助刘伯升,进攻潼塬失败,被撤职;旋即是李轶,但他觉得这是个除了山还是山的穷地方,没几个月就设法调回南阳了;如今是更始政权的”骠骑大将军“宋佻,只因是刘玄的故旧朋友,就平白无故被封为颍阴王,将兵上万,镇守弘农及崤函。

    “这等狗彘鼠雀之辈,无尺寸之功,也敢称王,也敢封骠骑大将军?”郑统现在也搞清楚重号将军和杂号将军的区别了,颇为不爽。

    只可惜,他连教训颍阴王的机会都没有,此人听闻魏军东来,知道守不住,已经弃城东遁了。

    “只望张宗将军能在陕县截住此人。”

    窦融请郑统将兵卒排在弘农城前,尽量威武雄壮些,他要代魏王接受弘农父老的投降。

    而开城后作为百姓代表前来纳土的,是一位苍鬓老者,五十多岁年纪,窦融笑着上前搀起他来:“杨公,你我又见面了!”

    此人名叫杨宝,乃是本地第一望族,弘农杨氏家主。

    这杨宝乃是弘农大儒,欧阳尚书传人,汉朝衰、平二帝时就颇为知名,曾经被王莽征召入朝做博士,但杨宝当时还忠于汉室,便逃避隐匿,云游天下教书为生,门下颇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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