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陆川的双节棍-《飘动的导游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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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把双节棍收到了包里,从背包时掏出烟出来,可是烟早就被雨水打湿了,陆川无奈地把烟盒往桌上一扔,顺嘴说了一句:“唉,没粮食了!”

    白丽丽一见就问:“你又想抽烟了?不能少抽点么,我看你一天能抽一盒多!”

    陆川叹了口气说:“唉,习惯了,这上团累,吃得少,喝得少,不抽烟有时真盯不下来。困了、饿了来根烟就能好受一些。你不知道,我上团时,有时一天就吃一个鸭蛋大小的馒头,根本没有时间补充体力。”

    白丽丽把自己的包拉了过来,掏出了两盒烟递给了陆川:“那给你,反正我也不怎么抽,这烟你拿着吧,估计也不够你抽的。”

    陆川接过了烟,笑着说:“唉!这可好,有了后背粮库了,谢了,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他抽出一根点上了,深深地吸了两口。

    随着烟雾的升腾,两人兴奋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白丽丽看着陆川说:“陆川,你不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么?这样你会着凉的!”

    陆川揪了揪身上的T恤说:“没事就这么穿着吧,一会就烘干了。”

    白丽丽不相信地说:“糊说,你这么穿的到天亮也干不了,你是不看我在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转过身,不看你,再说,谁稀罕看你啊?”

    其实白丽丽的话正说到了陆川的心里了。谁穿着湿衣服能好受?刚才搭起来的是外套,这里面的衣服可脱不得,不过就算穿着,陆川也能忍到天亮,甚至能忍到回到市里。这种事他遇到的太多了,很多次在草原上被雨淋了都没法换衣服,就这样一穿一天,生生地用体温把衣服给烘干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干导游的,不是顶风就是淋雨,为了一个团,什么能苦都得吃,什么罪都得受。只有全心全意地照顾客人,却享受不到自己被人照顾的幸福。

    白丽丽把陆川的衣服塞到他怀里,然后转身背对着陆川说:“行了,你别害羞了,都是大人了还这么不好意思,快换上吧,我保证不看就是了!”

    陆川见白丽丽转过了身,于是边往起站,边说:“那我就换了,你要看也没事,不过我的身材可不养眼,咱没那型男的标准身段啊!”

    白丽丽没回头地说:“臭美吧你,快点换,我这还等着呢!”

    陆川一件一件地脱去了湿衣服,把干衣服一件一件地换上。此时,只有他脱衣服、穿衣服的声音,包里很静,白丽丽低着头,一声不吭。

    正当陆川穿背心的时候,白丽丽问了一句:“陆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陆川套了一半的衣服停了下来,半张脸露在了领口上边,他静了一小会儿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有时喜欢只是因为喜欢,没有什么准确的标准,反正是文静、善良、勤奋、朴实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爱心和孝敬老人!”

    白丽丽侧过了身,侧过了脸,问:“那你不喜欢漂亮的么?”

    陆川把衣服套好后,转过身,一边叠着换下来的湿衣服,一边说:“漂亮的女孩谁不喜欢,但是那种漂亮只是美在外表上了,人格上的美,人品上的美更重要,我觉得一个女人最漂亮的不是她的外表,而她的内心,她的品德,她的修养。内在美永远要比外在的美更有魅力。好了,我换完了,你转过来吧!”

    白丽丽转过身子,问陆川:“那你觉得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什么才是内在美呢?”

    陆川想了想说:“其实这个概念有很多种解释,比如说,学识、知识、独立的思想、积极向上的性格、高贵的道德品质、不虚荣、不落俗、有爱心、体贴,好多呢,但这么多优点不可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白丽丽就着灯光看着陆川:“那这么优点里,你更看重哪一个?”

    陆川瞪眼看着灯,想了想说:“嗯,要说最重要的,我想应该是有学识、不虚荣、有爱心、性格温柔、体贴,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对老人好!”

    白丽丽一边听着,一边和自己对着号,心里想着哪一点和自己比较像。

    “你老提到有学识,孝敬老人,你最看重这两点是么?”

    “嗯,应该是吧,我觉得孝敬老人是第一位的,如果对自己爹妈好,那就能体现很多好的品质,比如有爱心,有责任心,爹妈养活自己一辈子,含辛茹苦的多不容易。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受苦受累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拉扯大,付出得太多了,做孩子的应该知道心痛老人,力所能及地回报老人,要么说世上最伟大的爱就是母爱,最私的爱就是父爱,再没有哪一种感情比父母的爱更加珍贵了。父母对子女无欲无求,可以说是无私地把自己的生命力灌注给了自己的孩子,只希望他们能好好做人,好好生活,不求荣化富贵的回报,也许孩子一声‘爸’一声‘妈’,一个拥抱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当子女的,哪有理由不好好善待自己的父母。如果对老人不好,那就是造孽,是犯罪,那样的话自己下辈子就得当畜牧。”

    白丽丽被陆川的话感动着:“陆川,听你这么一说,你在家肯定是个孝子了!叔叔阿姨肯定很喜欢你!”

    “唉,话是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觉得对父母亏欠很多。大学毕业这么多年,干了这个工作常年都在外边跑,钱赚得不多还挺累,忙的时候几个月都回不了家。家里的事一点也帮不上忙,有时钱不够了还得父母接济着。效益好的时候,能给家里贴补点,要是赚不上多少,也只能够个自己花销。家里还有个小妹妹要上学。难啊!”

    白丽丽听着心里也跟着有一些沉重:“那你上团多赚点,多拉着客人购物,想办法多赚点不行么?”

    陆川无奈地说:“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个圈里的规则?导游上团全靠自己赚,原来还有出团补助,现在能取的都取了,有的旅行社还要从自费项目里抽提成,全陪要分,司机要分,旅行社要分,轮到导游手里能有几个钱,再说在这儿能有的自费项目也不多,这大部分都集中在草原这一块了,等回到市区就是个扎店购物,到响沙湾有个门票、索道、骆驼、沙袜,也就没了。哪一块报的价也都不高,如果客人都在这上面有消费也不见得就能赚多少,还得看消费的人多与少。像你们南方,扎店时还能算个人头,这里可没这种机会,成规模的购物店也少,哪还给你算人头,全看消费额多与少。这几年又让导游垫团款,你想一个团至少费用好几万,旅行社把风险都转架到导游身上,这不是逼着导游从客人兜里往出掏钱么。导游也是人,要是不赚钱的话吃疯了才往里扔钱呢。可是能不能赚到钱又有很多的变数。一个导游如果上团时一心就想着赚钱,那肯定会影响带团质量,本来社会上就对导游有偏见,而事实上也导游也是被逼无奈。像我这样只会带团不会赚钱的人,到最后没准就是被淘汰的一类,我都想过以后万一干不了导游了,自己还能干什么。”

    白丽丽听着陆川的话,觉得他说得也是实情,于是安慰着陆川说:“你说的是在理,现在导游这一行不好干是真的,受客人气,受旅行社的气,自己还承担着经济压力,可是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得按这一行的法则去生存不是么,人家那么多人赚钱,你也可以,只是你现在不想跟他们一样罢了,说到根上是你的想法受的束缚太多了,如果你能放下这些包袱,我相信你能干得很好的!”

    “你说得没错,我想我就是思想包袱太重,但如果真让我像他们一样去骗,去夸大,去虚构,钱也许就赚到了,可是我会更加厌恶这个职业,那跟去偷去抢也没什么两样了。如果这个行业将来真地就发展成这样,那我觉得真的不干也罢,虽然我真心喜欢导游,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环境,让我在一潭混水里活着,还不如自己跳上岸,那样良心上还能对得起自己。”

    白丽丽头一次听到陆川有想退出的念头,她忙问:“陆川,难道你不打算以后常干旅游么?也许不干导游,你去当计调、干销售也可以的,我想你有这个能力,干几年干好了,有了人脉,自己出来单干,开个社,你也可以当资本家了!”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现在计调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干的,我还是更喜欢跟客人直接打交道,计调比导游更需要心计,虽然一个好的计调哪个社都抢着要,但工作压力只比导游重,我想那不合适我。也有朋友想拉我出来单干的,但是那需要注入资金,我没那么多钱,凭什么跟人家合股呢?”

    “你有经验有实力啊,你可以入智力股嘛,现在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我知道,但智力股总比不了资金股有份量。现在旅行社之间的竞争也是恶化的严重,降价竞争,低利润、零利润的事太多,成立个旅行社又不难,就算不赚钱也要赚人气。因为这样影响出团质量实在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种企业生存方式我想对于一个没有实力的旅行社是不可能长久生存下去的。实话说,干了这么多年导游,我对这一行是又爱又恨,又尊重又鄙视。最重要的是,父母一年比一年老,家里不能没有人,我这天天不在家,万一父母身边需要人时我不在,到时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得后悔一辈子。况且我也不想老这么在外边飘着,都快奔三十的人了,在事业上该有自己固定的基础,这干导游总是动荡不定的,自己心里也没底儿。好在现在手头多少有点积蓄,还是将来找个稳定的生计干更稳妥一些。再说,我也不是那种真能干大事业的男人,我想我也没有那种本事,我更适合地是安安稳稳地干一些具体的小事情,能踏实地赚点钱,把父母照顾好,把家照顾好,对上能当个好儿子,对下能当个好父亲,在中间能当个好丈夫就行了。我也不追求什么大福大贵,那是有钱人享的福,对于我样穷人家出身的人来说,太不现实了!”

    白丽丽对陆川的话深为触动,从这翻话里,她更进一步地了解到陆川的为人,特别是他对家庭对父母的那份爱心和责任感,让她为之钦佩,现在像陆川这样有责任心,顾家的男人实在不多了,人们都在为了财富而你争我斗着,家庭伦理道德在金钱面前不停地夹失着阵地,社会上不断出现啃老族,虽然是一种社会压力的产物,却也是思想道德层面上的失败,很多年青人无视自己对家庭对社会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和义务,只知一味地向父母向社会索取,十几岁时这样还有情可缘,毕竟那时还没有经济来源,可是过了二十几岁还吃老人,自己不独立赚钱养活自己就说不过去了。像陆川这样时刻想着家里的男人真是可贵,是啊,人一生何求大福大贵,都是平凡人中的一份子,能当个平凡人中的幸福人,幸福人中的平凡人就不错了,最重要的还是家庭是亲情,子欲孝而亲不在,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陆川,那如果你不干导游了,你想过干什么么?”白丽丽问

    “现在还没想过,至少现阶段我还有精力,还想再干几年,到时看手头的钱多与少了,如果不干了,我想先去上学,把本科拿下来,然后开个班自己教双节棍!”陆川大概讲了一下对未来的设想。

    “你要自己开班教双节棍啊!这挺新鲜的。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一来是我喜欢,二来是现在这项运动越来越火,大有发展成群众体育的趋势,以前很多人都觉得双节棍是用来打架的,其实运用得好后,这是一项即经济又实惠,而且老少皆宜的健身活动,现在山东、南方都有不少地方在搞这项运动,而我们内蒙这块地方对这项运动还了解得很不够,玩得人也少,可是想练却不会练的人也不少。运作得好的话,收入可是不错的。至少我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赚钱养家糊口,总比这带团忽悠人赚钱踏实。”

    “那好啊,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开班了,我当你第一个徒弟!”

    “那没问题,我聘你当我的助教,我专心教棍,你帮我打理事务,你有个能力,也肯定能干好!”

    两个人好像已经开始谋划一项即将实施的伟业一样的兴奋。但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当下,还是要把团带才再说。

    “对了,咱们这个团草原上一共收入了1500多,等明天回市里加上购物的,我一块结给你!”陆川正经地跟白丽丽谈起了费用的事情。

    “不用了,陆川,我这份你不用给了,就冲你今晚英雄救美的事,我也不能再跟你分了,你留着吧。”

    “这哪能行,一码归一码,该是你的,我一分也不多占,再说师傅那份我不给了,能多拿点儿。”

    “为什么不给了?”

    “晚饭的时候他说晚上回趟家,他家在后旗,我知道他是说瞎话,三句两句就让我问出来了,他这是要出去拉私活儿,我警告他不能这么做,但他说活儿都接下了,不去不行。完了我就跟他说拉可以拉,这草原上的钱我就不给他分了,他赚他的钱,我不管,可是我赚的钱不能因为他开小差就分给他。到时跟他签单时多跑的公里数我得刨出去,出了事他负责,我不管。”

    “噢,是这样啊,那也不用了,真的,我也不缺这些钱,能在草原上认识你是我觉得最值的,这钱就当我孝敬叔叔阿姨的了。”白丽丽真心地对陆川说。

    “那哪行,你出个全陪也赚不了多少钱,行了,不说这些了,等回市里再说吧。”

    陆川抬手一看表,已经是凌晨3:50了,外面的雨在两个人谈话的时候已经悄悄停了。陆川说:“唉,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再有两个小时又得起了。”

    白丽丽没聊完呢,可是一听这话,觉得也是该休息了,陆川累了一晚上,也没好好睡个觉,第二天还要接着带团,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于是她说:“好吧,那快睡会儿吧,给你被子!”她从自己身上压着的两床棉被中抽出一条递给了陆川。

    “不用,你盖着吧,这不还有一床呢,我盖这个就行,你身子单簿,多盖一床冻不着。”

    “没事,这不有你在么,多一个人就暖和多了,用不着盖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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